这次没有师父的声音,只有灰烬在掌心拼出八个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捏紧灰烬抬头,看见高台阴影里闪过赤尾狐妖的衣角。
他脚下湿痕蜿蜒成符,分明是茅山派禁地里才会出现的血遁术痕迹。
试炼场的青铜灯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数着青砖缝里新冒的冰碴子,忽然觉得妖族这戒备森严的架势倒比某些仙门讲规矩。
那些扛着狼牙棒的熊妖守卫虽然冲我龇牙,可他们每半炷香就绕着营地转三圈的劲头,倒是让我想起二师兄训灵犬的模样。
"叶姑娘看够热闹了?"赤尾狐妖不知何时倚在旗杆下,他尾巴尖沾着的朱砂还带着茅山派符纸特有的檀香味。
我假装拂去肩上落花,实则将追踪符弹进他衣褶里——这人方才说话时,喉结下方有星芒闪了三次,正是天机阁傀儡术的破绽。
陈师兄端着罗盘从树丛钻出来时,头顶还沾着片枯叶:"奇了,白虎洞那群刺头居然在加固防御阵。"他袖口沾着的赤壤簌簌往下掉,"你看他们用的阵纹,像不像咱们后山禁地的......"
我捏诀将枯叶化成纸鹤,望着它歪歪扭扭飞向赤尾狐妖的营帐:"师兄可记得上个月厨房失窃的灵犀角?"纸鹤突然在半空炸成青烟,我嗅着焦糊味里那丝雪松香,突然明白为何各族都抢着守北面阵眼——昆仑玉混着赤壤,可不就是炼制噬魂蛊的绝佳材料?
夜色漫过第三重结界时,我蹲在溪边假装浣剑。
水底突然浮起星点磷光,竟是白日里被剑气震碎的罗盘残片自发拼成半幅地图。
我蘸着剑穗上的夜露在石板上描画,水痕竟与空中飘落的桃花瓣严丝合缝地叠成传送阵。
"小师妹!"陈师兄提着灯笼追来时,我正用发簪戳破指尖。
血珠坠入阵眼的刹那,整条溪流突然倒卷上天,露出河床里嵌着的昆仑玉碎片——每片都刻着天机阁的星纹。
我捡起块碎玉对着月光细看,玉髓里冻着的冰晶突然化作小蛇朝我腕脉咬来。
本命剑尚未出鞘,陈师兄的桃木剑已将其钉在鹅卵石上。
那蛇尾摆动的轨迹,分明是师父教过我的破阵步法。
"看来有人把茅山绝学喂给畜生了。"我冷笑着一脚碾碎蛇头,毒液腐蚀青石腾起的白烟里,隐约显出赤尾狐妖与白虎洞少主对饮的虚影。
他们脚边散落的卷轴,赫然是茅山派去年失窃的《七星镇魂录》。
陈师兄的罗盘突然疯转起来,指针在"巽"位抖得像个筛子。
我摘下发间玉簪往地上一掷,簪头雕着的玄鸟突然振翅长鸣。
声波震开三丈内的碎石,露出底下用妖血绘制的传送阵——阵眼处插着的,竟是二师兄失踪时戴的青铜面具。
"劳烦师兄去请鹿妖首领。"我摸出师父给的紫金铃系在阵眼,铃舌撞击出的火星将面具烧得通红,"就说我在子时方向捡到了他孙儿的乳牙。"
等陈师兄的灯笼光消失在桃林深处,我咬破指尖在面具上画了道显形符。
青铜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齿痕,最深处嵌着粒珍珠大小的灵石——这分明是东海鲛人泪,而白虎洞少主的剑鞘上,正镶着七颗这样的珠子。
夜风裹着腥甜拂过后颈时,我假装弯腰系鞋带,袖中符纸悄无声息地贴上地面。
十丈外的树影突然扭曲,赤尾狐妖的尾巴尖刚露出半截,我埋在土里的缚妖索就窜起来缠住他脚踝。
"叶天师好手段。"他笑得眼尾飞红,指甲却悄悄刮着缚妖索上的符纹,"奴家不过是来送......"
我弹指震落他藏在指缝的冰针,看那毒物坠地化作小蛇游向传送阵:"送昆仑雪蟾的毒?
还是送天机阁的傀儡线?"紫金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我抬脚踹翻旁边的石凳,凳底沾着的赤壤正巧盖住即将发动的传送阵。
赤尾狐妖脸色骤变,他脖颈处的星芒突然连成北斗状。
我抄起本命剑往他眉心虚点,剑气激得他瞳孔深处的傀儡印记显了形——竟是三年前被我斩于剑下的魔修同款。
"原来天机阁捡了合欢宗的破烂。"我嗤笑着扯断他颈间红绳,坠子里的冰晶映出张熟悉的脸——那位总给师父送桃花酿的鹤妖掌柜,此刻正在某间密室往香炉投毒。
陈师兄带着鹿妖首领赶来时,我正用剑尖挑着赤尾狐妖的尾巴编辫子。
老鹿妖的角又断了一截,断口处渗出的血珠泛着昆仑玉的冷光。
"劳驾认认这个。"我把鲛人泪弹进他掌心,"令孙换牙期最爱含着玩的东海明珠,怎么跑到我师兄的面具里了?"
鹿妖首领的银铃突然碎成齑粉,他颤着手摸向腰间锦囊,掏出的占星盘缺了角——正是被白虎洞少主佩剑削去的那块。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结界时,我跟着罗盘指引摸到西山谷。
本该是乱石滩的地方竖着座琉璃塔,塔尖悬着的青铜镜将月光折射成蛛网,每根"蛛丝"都牵着具妖族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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