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二爷虽年近不惑,可他保养得好,又没有胡须,况且中榜的人什么年纪的都有,当下他们也不挑了,一堆鸭子一样闹哄哄的就上了。贺二爷正在那狂喜呢,冷不防被人拽住手臂。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要被人抬起来,七八双手便将他往喜轿里抬。他才惊得自己说错了话,拼命挣扎,脸涨得通红大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
可那些人哪里肯听?又不是没人撒过谎,只当他是在推脱。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了就要往里拖。
贺景春见状,急忙下马,奋力挤进人群去帮贺二爷。此时贺三爷也在一旁与众人掰扯,边推搡边喊:“不是他,不是他,他早成亲了,他早成亲了!是他儿子中榜!是他儿子!!!”
混乱中,贺景旭也跑过来帮忙,却没听清贺三爷的话,张口喊了声:“爹!!!”
霎时间,人群骤然安静,贺二爷 “咚” 地被摔在地上。众人齐刷刷转向贺景旭,乌拉拉乌泱泱如潮水般涌来:“捉他!”
贺景春哭笑不得,赶忙挤上前去:“不是他,不是他!我的天爷啊......”
贺景旭吓得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便又被人抬了起来,他惊恐地大喊:“是我大哥,我没中榜,我都没考!我还不是举人啊......”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贺二爷忙和贺三爷忙冲了上去,护住了贺景旭......场面乌拉拉闹哄哄的,伴随着鞭炮声和人的嘈杂声,混在一起实在是热闹得很。
待众人狼狈不堪地回到贺府的时候,衣裳发髻全都乱糟糟的,个个气喘吁吁,眼神都是涣散得发直,仿若失了魂一般。
贺二爷的透水白玉银叶冠歪在脑后,抖着被扯破的衣袖,忍不住骂了一句:
“是自家姑娘太丑嫁不出去,还是想攀官想疯了!那些腌臜媒婆,挣这等黑心钱也不怕钱掉了嘴里,卡了嗓子眼半夜满粪坑蹦跶去!害得咱们上赶着受这鸟气。”
“噗嗤......”贺三爷没绷住,扶着腰笑得直不起身:“二哥,你太会骂人了,这骂人功夫,当真是一绝.......”
众人相视,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笑声混着满院夕阳,倒也驱散了几分方才的惊险。
到了晚间,贺府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响震天,阖家关起门来好好的庆祝了一番。
贺景时刚出贡院的时候蓬头垢面,全身臭臭的,整个人只一路的打瞌睡回了贺府。现如今调养好了,也活蹦乱跳的去宴席里吃饭。
在宴席上,贺老太爷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和贺二爷一起吃多了酒,爷俩闹着要猜拳比划,硬是热闹了一晚上。
酗酒宿醉的结果就是贺二爷隔日宿醉难醒,日上三竿才慌慌张张去衙门,头还晕乎乎的,整个人头重脚轻呢,就被右少卿王大人好一顿骂。
等到了五月份,贺景时过了殿试,去参加皇帝御赐的“恩荣宴”回来后,进了六部观政。到了八月份酷暑的时候,他已在吏部的文选清吏司任职了。
天气炎热起来,霁月堂的紫藤萝开得如花海一般,茉莉也开得正盛,香气四溢。贺景春却去齐府小住去了,看不到霁月堂的景色。
到了休沐这日晚上,贺景时一如既往一般大摇大摆的进来泡温泉,还带了贺景昌和贺景明一起。
贺景昌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后来和贺景时一样脸皮也厚了,和贺景春知会一声就进来了。
三人在温泉里嬉笑打闹,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
月光照在霁月堂前面的水池上,微风一吹,满湖的波光荡进屋里。贺景昌刚泡完温泉,听着院子里蛐蛐的叫声,闻着满院的茉莉香,不由得感叹道:“三哥哥这院子里一到夏日就好香。”
贺景时正一边百无聊赖地一格一格打开贺景春的药柜,好奇地查看里面的药材,头也不回地说道:“是,一个大老爷们,院子整的和姑娘的院子一般有的一拼。”
贺景昌看着贺景时二人就像闯入无人之境一般,不由得笑道:“你们两个倒是厉害,一个翻腾药柜,一个倒腾书柜。我记得三哥哥素日不爱别人动他的医书,总嚷嚷着动了医书后,自己都不记得看到哪了。”
贺景明和贺景时对看一眼,毫不在意的继续满屋倒腾:“他在齐府乐不思蜀,哪管得了咱们。他最好说话了,只要知会一声,便由着我们胡闹呢。”
贺景明正找到一本怪谈,翘着二郎腿就在榻上看起来:“三哥哥要住到考了试、医榜下来了才回贺府,横竖得过了重阳,入了秋才能回来。咱们怕什么,不还有丰年给咱们收拾吗?”
门外守着的丰年一听到这话,不由得暗自叫苦,抬头望天:三少爷可快些回来吧。
原是景春临走前嘱咐他留意府中消息,丰年每日除了去武馆练拳,便是在府里打转,得空便去铺子找丰穗闲话。
可如今,除了二少爷被拘在国子监读书,这几位小爷起初还隔几日来一趟,如今竟是日日都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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