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把人家推下青石板阶,顺带踩碎了他新买的翡翠鼻烟壶?"翩翩忽然站起身,广袖拂落案头几瓣紫藤。她学着天娇师姐发怒时的口吻,指尖点在少年眉心:"我若有你这般闯祸的师弟,定要把他捆在紫藤架上,让蜜蜂蛰得他哭爹喊娘!"
易凡望着少女突然凑近的明眸,鼻间萦绕着紫藤与胭脂混合的香气。他下意识地偏头,却看见门后悬挂的软剑穗子轻轻晃动——那是天娇师姐去年生辰时送他的,剑穗上还系着半块平安符。
"其实天娇师姐也没真生气..."他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午后那记耳光的余痛还在耳畔回响,可天娇转身时发间玉簪折射的阳光,又让他想起五年前初入师门时,灵儿师姐手把手教他握剑的温度。
翩翩忽然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拽到铜镜前。"看看你这青肿的眼眶,倒像是被哪家姑娘掐的。"她笑着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快把这化瘀膏涂上,若是被天娇看见,少不得又要罚你跪祠堂。"
药香在室内氤氲开来,易凡望着镜中少年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市集茶寮里那个攥着绢帕发抖的姑娘。她腕间的银镯和翩翩的极为相似,只是上面刻着的并蒂莲花纹,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下次再遇上这事..."翩翩忽然将青瓷瓶重重搁在案头,惊得墨水瓶里的金鱼甩尾逃窜。她转身时广袖扫落几卷书册,露出藏在书页间的银杏叶标本——那是去年霜降时易凡陪她去后山捡的。
"我会先护住要害。"易凡拾起标本夹在《道德经》里,指尖拂过叶脉间淡淡的墨迹。窗外的紫藤花影在宣纸上摇曳,恍惚间竟与五年前祠堂里晃动的烛火重叠。那时他因偷学高阶剑诀被罚跪,天娇师姐悄悄塞给他的桂花糖,似乎还在齿间留着甜意。
翩翩忽然踮脚取下门后的软剑,剑穗扫过易凡发梢时,带起一阵紫藤香。"明日卯时来我房里,"她将剑鞘重重敲在地上,惊得檐下风铃叮咚作响,"我要检查你新学的流云十三式,若再像今日这般莽撞..."
话未说完,院门忽然被推开。暮色里,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负手而立,发间玉簪折射的冷光,让满院紫藤瞬间失色。易凡握着青瓷瓶的手骤然收紧,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天娇师姐..."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见女子忽然轻笑,指尖抚过案头未干的墨迹:"《道德经》里面的清心诀抄满百遍,再把流云十三式练够千遍。"她转身时,衣袂扫落几片紫藤花瓣,"若是还学不会收敛锋芒——"
话尾隐没在晚风里,易凡望着女子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忽然发现案头不知何时多了个油纸包。拆开一看,是半块桂花糖,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暮色像一砚浓墨在天际晕染,青瓦巷的檐角垂落的紫藤花影在窗棂上摇曳。易凡含着桂花糖倚在藤编摇椅里,糖块在舌尖化开时泛起的甜香,恍惚间竟与五年前白薇姐姐塞给他的那一颗一般无二。晚风拂过案头未干的墨迹,《道德经》的纸页沙沙作响,墨香与桂花香在月光里纠缠不清。
"傻笑什么呢?"翩翩端着青瓷药碗推门而入,碗底映着她腕间银铃的碎光。蒸腾的热气里浮着几缕金丝蜜枣,在烛火下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泽。她望着少年嘴角残留的糖渍,忽然用帕子蘸了温水去擦,指尖掠过他耳畔时带起一阵紫藤香。
易凡仰头望着少女近在咫尺的梨涡,忽然想起申时在后山断崖练习天劫之雷的场景。当时他调集全身灵力引动九霄雷云,掌心凝聚的雷光却在即将成形时溃散,震得虎口鲜血淋漓。此刻案头那本泛黄的《九霄御雷诀》还摊开在第七页,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上,留着他昨夜试笔时溅落的血点。
"尝尝看。"翩翩将药碗递到他唇边,"我特意加了三百年的野山参,补气效果比那些凡俗丹药强百倍。"碗沿触到嘴唇时带着体温,易凡忽然注意到她指尖缠着细细的纱布——定是在药房调配丹药时被丹炉烫伤的。
药汁滑入喉间时泛起辛辣的暖意,易凡望着窗外悬在紫藤架上的琉璃灯,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天劫之雷乃天地至刚之力,需以至柔心境驾驭。"那时老人枯瘦的手指划过他气海穴,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的光。
"明日寅时我陪你去断崖。"翩翩收拾着案头散落的宣纸,忽然将半块桂花糖塞进他掌心,"用这糖祭雷,说不定能引动天地间的灵气。"她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寅时的薄雾裹着紫藤花香,易凡站在断崖边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掌心的桂花糖早已融化,糖汁渗进掌纹时微微发黏。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运转《九霄御雷诀》的心法,气海处沉睡的灵力如惊蛰的蛇般苏醒。
"凝神!"翩翩的声音从云端传来,她的鹅黄襦裙在风中翻飞如蝶。易凡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珊瑚坠子,忽然想起昨夜她踮脚亲吻自己时,珊瑚坠子在月光下折射出的七彩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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