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城的夜幕裹挟着刺骨寒意,兽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在街巷间回荡。醉仙阁的鎏金匾额悬于飞檐之下,灯笼摇曳的光晕将门前的石狮子染成暖橘色,恍若这座冰冷城池里唯一的温度。老秦利落地勒住缰绳,玄冰兽喷着白雾停下,车帘掀开的瞬间,易凡被阁内飘出的酒香勾得鼻尖微动。
刚跨进门槛,身着月白襦裙的侍女便踏着环佩叮当声迎上来,行礼时鬓边的银蝶发饰轻轻颤动:“几位贵客请随我来。”穿过雕花木廊,空气中浮动着沉香与胭脂的混融气息,二楼雅间传来若有若无的丝竹声。侍女推开雕花木门,暖黄烛火瞬间漫出——套房内陈设雅致,内间两张檀木床并排放置,外间一张雕花大床铺着云纹锦被,案几上已备好新沏的碧螺春。
“小妮子睡里面,我和小凡睡外头。”老秦将行囊随意丢在床边,铜扣撞击木案发出轻响。他半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敲着扶手,目光转向倚窗而立的清许,“小清,说说咱们这次怎么弄?”
清许抬手理了理鬓边碎发,嫣红裙裾随着转身的动作旋出柔美的弧度。她取下腰间的鎏金酒壶轻抿一口,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烛光:“老规矩,劳烦卿儿姐姐出面,找醉仙阁的于大小姐牵线,请剑痴前辈帮忙定位祭坛。只要摸清位置……”她话锋一顿,朱唇勾起冷冽笑意,“血煞门的老巢,咱们一锅端了便是。”
卿儿正用银剪挑着烛芯,闻言抬起头,眉间蹙起一抹忧色:“话虽如此,血煞门盘根错节。听说他们与镇妖司暗通款曲,暗网里也有眼线,连宗门都不乏爪牙。”她放下剪刀,素手抚过案上摊开的舆图,指尖点在九幽城错综复杂的街巷间,“就像这张蛛网,稍有不慎,我们反倒会被缠住。”
老秦摩挲着腰间玉佩,忽然轻笑出声:“难啃的骨头才香。当年咱们在苍梧秘境……”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夜枭长鸣,惊起一阵寒鸦。易凡望着摇曳的烛火在同伴们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怀中白薇所赠的锦袋微微发烫,突然意识到,这场与血煞门的较量,或许会是他们踏上的最凶险也最壮阔的人生道路。
卿儿指尖轻点案上舆图,眸光流转如寒星:“明日寅时城门开,我便去拜会于大小姐。”她转身时广袖扫过烛台,火苗跟着晃了晃,“你们都老实待在客栈,莫要乱跑。血煞门耳目众多,稍有动静便会打草惊蛇。”话音落时,她忽然勾唇轻笑,眼尾丹蔻如血,“最好三日内了结此事,妖皇麾下一万禁卫军驻扎城中,届时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易凡攥着腰间玉佩的手指骤然收紧,惊讶地望向卿儿:“你……你究竟是做什么的?”这些日子同行,他只道卿儿是个洒脱随性的江湖客,却不想她竟藏着如此身份。
卿儿倚在门框上,银铃般的笑声荡开:“禁卫营副帅而已,统管十万妖兵的小角色罢了。”她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可惜妖皇下令不许擅动,不然早把血煞门一锅端了。”说罢,她抬手掩住唇边的哈欠,朝里间走去,“我先歇了,明日还要和那小妮子拼酒呢。小清,你陪小凡聊聊这九幽城的门道吧。”
木门“吱呀”合拢,清许端起案上凉透的茶盏,指尖绕着杯沿缓缓转动。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将那双琥珀色瞳孔映得愈发深邃:“小凡,你可知这九幽城为何如此混乱?”她忽然放下茶盏,起身推开雕花窗,凛冽夜风卷着雪粒扑进来,“百年前神魔大战,无数妖族、人类、魔族在此地厮杀。三界和谈后,战败者留在此处,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暗流涌动。”
她望着窗外摇曳的灯笼,声音渐渐沉下去:“可近十年来,血煞门突然崛起。他们打着‘净化三界’的旗号,行着炼魂噬魄的勾当。妖皇不是不想动手,城中及周边集镇住着近两百万人,总不能为了剿灭一个门派,让万千无辜生灵陪葬。”清许转身时,发间银饰叮当作响,“这血煞门,不仅豢养邪修,更与镇妖司、暗网勾结。祭坛一日不除,三界便永无宁日。”
易凡握紧怀中白薇所赠的锦袋,只觉掌心沁出薄汗。窗外风雪呼啸,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而他知道,从踏入九幽城的这一刻起,他便已卷入这场关乎三界存亡的惊天阴谋之中。
清许倚着雕花窗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精美的云纹,眸光透过朦胧的窗纸望向夜色:“血煞门根深蒂固,遍布三界的眼线如同蛛网。我们虽不能一举将其彻底剿灭,但只要端了老巢,断了他们的根基,再徐徐图之,便能瓦解这股势力。”她忽地转头,目光落在易凡腰间若隐若现的咒印上,“到那时,你的血咒自然也能找到破解之法。”
易凡喉头微动,垂眸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谢谢你,还得让诸位为我的事奔波……”话音未落,清许已笑着摆摆手,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本就是双赢的事。若不是为了保护公主,你也不至于被血咒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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