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宇抚了抚剑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二位挺有雅兴啊,这大半夜的去郊外赏雪去了?”他的声音低沉如琴弦轻颤,尾音带着几分试探。
老秦双手抱胸,爽朗大笑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阁下好风趣。对了于大小姐,那件事您办得怎么样了?”他的目光扫过二人,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于大小姐指尖划过腰间软鞭,语气笃定:“差不多了,欧阳先生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明早我们一起去剿灭血煞门!”她上前半步,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展开的战旗,“小凡,那祭坛只能你自己进去,找到一个叫赵磊的人的魂牌打碎它就会解除血咒了!那个家伙并没有死掉,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易凡握紧腰间玉佩,冰凉触感让他清醒几分。血煞门阴森的符咒、祭坛里诡异的红光,瞬间在脑海中翻涌。他深吸一口气,望着于大小姐眼中燃烧的斗志,郑重点头:“我明白。”窗外风雪骤然大作,将这场暗夜密会的低语卷入茫茫夜色,而黎明时分的厮杀,已然在风雪中悄然酝酿。
暮色浸染窗棂时,欧阳宇指尖叩着雕花檀木桌,青瓷盏中沉浮的龙井映出他眼底的审慎:"明日寅时三刻,我引你至赤焰教祭坛。"话音顿住,他摩挲着腰间鎏金刀柄,"不过入了那座铜殿,你我便再无援手,在此之前,恳请易兄赐教。"
易凡斜倚雕花木椅,修长指尖无意识划过剑柄,忽然轻笑出声:"欧阳兄既执意要试,可得当心我的寒星剑,出鞘便要见血。"他起身时青衫无风自动,腰间玉坠轻撞发出清响,在空荡荡的酒楼里泛起涟漪。
月光如银纱铺洒在演武场,易凡足尖轻点跃上青石擂台,欧阳宇旋即跟上。二人执礼相揖的刹那,寒芒乍现——易凡剑锋如游龙破空,欧阳宇横刀格挡,火星迸溅间,金铁交鸣之声震得檐角铜铃乱颤。
刀光剑影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两人身影如鬼魅般腾挪翻转。欧阳宇一记"横扫千军"势若奔雷,易凡旋身跃起,剑锋擦着他耳畔削落几缕青丝;易凡突然变招使"白虹贯日",欧阳宇仓促举刀,刀锋却还是在他小臂划出寸长血痕。缠斗间他们踏碎青瓦,在飞檐走壁间你来我往,飞溅的碎木与迸裂的青砖在月光下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
老秦攥着酒葫芦的手微微发抖,喉结滚动着喃喃:"这哪是切磋?分明是要将命都豁出去了......"于大小姐负手而立,月白色裙裾在夜风中翻飞,眉间似蹙非蹙,忽然轻启朱唇:"够了。"声音清泠如碎玉投壶,竟压过了激烈的打斗声。
二人身形凝滞,同时从三丈高的阁楼飘落。欧阳宇左肩洇开大片血渍,染透了玄色劲装;易凡左袖被利刃划得褴褛,皮肉翻卷处鲜血淋漓。易凡抹了把嘴角血渍,朗笑道:"欧阳兄刀法刚猛,小弟甘拜下风!"
欧阳宇苦笑着摇头,鬓角冷汗混着血珠滑落:"你不过弱冠之年,我虚度三十六载春秋,若真分胜负......"他看向自己渗血的伤口,"至多算个两败俱伤罢了。"
于大小姐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嗔道:"再打下去,非得收尸不可!"她转身时裙裾带起香风,"酒窖新酿的女儿红,可别浪费了。"见二人怔在原地,又回头挑眉,"怎么?还要我请?"那眼神似嗔似怒,竟让两个沙场宿将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回廊转角处,欧阳宇压低声音:"小凡,你可对大小姐......"话未说完便被易凡打断:"那种能把人骨头碾碎的性子,我可消受不起。"他揉着伤口龇牙,"活脱脱母老虎。"
欧阳宇望着前方娉婷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可我倒觉得......"话音未落,老秦从旁探出头来,挤眉弄眼道:"因为某人天生就好这口!"三人笑闹着隐入灯火阑珊处,唯有夜风吹过满地狼藉,似在诉说方才惊心动魄的厮杀。
晨光刺破薄雾时,易凡猛地从酒气中惊醒。他踉跄着撞开雕花木门,晨光如瀑布倾泻而下,刺得他瞳孔骤缩。昨夜空荡的庭院此刻挤满身影,平日里斟茶递酒的伙计们褪去粗布短打,裹着玄色劲装;那些曾醉卧酒肆的浪荡客,此刻腰间长刀泛着冷光,个个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于大小姐一袭红衣猎猎,如同一簇跳动的火焰立在高台之上。她抬手间,众人骤然安静,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十年了!"她的声音裹挟着冰刃般的寒意,震得檐下蛛网簌簌而落,"九幽城的每块砖石都浸着我们的血!"猩红裙摆扫过石阶,她抽出腰间软剑,剑锋直指天边翻滚的乌云,"城主府、官邸、钱庄,还有城南那片藏污纳垢的魔窟——今日,便是清算之时!"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十年的怒吼,声浪震得廊下灯笼摇晃。易凡攥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这才惊觉昨夜的酒局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于大小姐突然转头,丹凤眼扫过他苍白的脸,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易兄弟,可要与我们共饮这杯决胜酒?"话音未落,身旁老仆已托着木盘上前,十二盏烈酒在晨光中泛着血一般的光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