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武利试穿棉衣,同时关心地说:“关于进厂的事,你别太上火。”
“上什么火呀,没办法的事儿。”
“这事儿真是没处说理去,佟铁山家能进两个,他凭什么呀?”
“人家有权呗。”
“对了,你不是去找队长问了吗?怎么就不行呢?”
“找了,老佟是富农,我是富农婆。”
“唉,没办法,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也没辙。”靳武利叹了口气,回到炕桌前喝了一口酒。
“少喝点,脸都红了。喝酒怎么也得配点菜呀,不能干喝。要不我给你做个菜?”
“不用,我也不喝了。你回去吧,一会儿雪大了就不好下山了。外面缸里有两只野兔,你带回去给孩子和你家老佟吃。”
两人向外走,靳武利从缸里取出野兔,跟在苗艳丽后面。
“不用送,我自己能走。”
“下雪路滑,还是我送你吧,送到村口我就回来。”
靳武利一手拎着野兔,一手搀着苗艳丽,下了山,朝村里走去。
李建华满心欢喜,他和姐姐都入厂成了三线职工,他当上了工人,姐姐成了护士。
可姐姐不太乐意,她不想当护士,也想当工人,嚷嚷着要去厂里找领导。
爸爸拦住了她,说道:“党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组织安排的工作,咱都得高高兴兴地接受。”
李建芬听了,坐在那儿不再吭声。
李建华问爸爸,铆工具体是做什么的?
冉欣成了电工,老工人说电工是个好活儿,比车钳铣还好。
冉欣的爸爸则表示,只要是工人就行。
杜武的工作也很不错,是司机。
他爸爸说这个工作挺好,让他好好学。
李风顺家今天好似过年一般,妈妈特别高兴,儿子入厂了,自己也转正成了国营工人,往后生活有了保障。
晚上,她用从保东抱来的荤油坛里的肉渍炖了白菜和萝卜,又把那只老灰兔杀了,和土豆一起炖了,菜里还加了粉条。
之后,她又到供应点打了一斤白酒,等着老公回来。
李春雨、高丰收、杜开海下班很晚,基建任务繁重,领导组织开会,结束后才让他们回家。
回家路上,他们看见靳武利搀着苗艳丽,大家什么都没说,闷头骑着自行车就过去了。
李春雨回到家,在厨房脱下棉工衣,赵艳接过来拿到外面抖落上面的雪,然后放在东边的椅子上。
李春雨洗了洗手,走进里屋,看到有酒有菜,十分高兴。
三个儿子早已坐在桌前等着了。
李云顺给父母倒了酒,也给自己倒了一点。
李春雨说:“咱们家一下子解决了两个人的工作,就算不是最多的,也还不错。以后挣钱的人多了,生活能改善,但也得节省着点,不能总像今天这样大吃大喝。”
喝着酒,李春雨聊起了许多工作上的事,比如建房修路、护坡质量等等。
喝着喝着,他说起了路上遇见的事儿:“佟兴祖的媳妇搞破鞋。”
赵艳听后,气愤地说:“这条沟真是邪门,风气太差了。山上有封建迷信的东西,山下这名字又不吉利,以前还是土匪窝,什么破地方!”
“什么地方都不怕,牛鬼蛇神都会被我们踩在脚下。”
李云顺喝了三钱酒,脸就红了,他学着电影里的英雄人物,挥起一只手说,“我觉得三线挺好的,来三线就有了工作,有了发挥才干的舞台,说明建设三线是好事!”
“对,孩子说得对,是好事。”
李风顺问道:“什么叫搞破鞋?掏粪的跟谁搞破鞋啊?”
1970年,向阳街很多家庭在这最后一餐吃得时间都长了些,大家都很高兴。
村里那些有人进厂或者家里有人在民兵团且进了厂的,也都兴奋不已。
但那些没被这份幸运眷顾的人,只能暗自叹息。
喝酒的人兴致高昂,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他们有说有笑;不喝酒的人却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李风顺下了桌,爬到炕的西头,钻进被窝睡觉去了,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李风顺身处洁白的墙壁、宽敞的大厅,还有奇奇怪怪、闪闪发光的玻璃墙前,他正在阅读那些波浪般的文字。
不知何时,他手上多了一支笔,站在玻璃墙边写下“工人”二字。
突然,山崩地裂,他掉了下去,掉进了粪坑。
他赤着脚走在粪水上,奇怪的是,粪水不臭,脚也不沾粪。
他的脚异常洁白,与黄黑色的粪水形成了鲜明对比。
突然,粪坑的水向上喷涌起来,他四处奔逃,就在粪水即将溅到脸上的时候,他被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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