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门!少一门免谈!"
李云龙的大嗓门震得指挥部窗棂嗡嗡作响。他叉着腰站在桌前,粗糙的手指重重戳着那张物资调拨单,仿佛要在纸上戳出个洞来。
政委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说:"老李,三门是总部定的标准。三十里铁轨换三门迫击炮,各团都这样......"
"放屁!"李云龙一挥手,"丁伟上个月拆了二十里就换了三门!老子多拆了十里,凭啥不能多要两门?"
陈长安坐在角落,强忍着没笑出声。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物资分配会议,没想到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李云龙式讨价还价"。这个满脸风霜的团长像个市集上的精明商贩,为每一门炮、每一箱弹药据理力争。
"那不一样。"政委耐心解释,"丁伟拆的是正太铁路主干线,铁轨质量好。你拆的是支线......"
"屁的质量!"李云龙从兜里掏出块黑乎乎的金属拍在桌上,"看看这钢口!比丁伟那批强多了!陈技术员,你给评评理!"
突然被点名的陈长安一愣,在众人注视下走到桌前。他拿起那块金属——是块铁轨断面,断面呈现出细密的结晶纹路。用手指轻弹,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确实......质量很好。"陈长安实话实说,"含碳量适中,硫磷杂质少,是上好的枪管材料。"
李云龙得意地昂起头:"听见没?专家都说好!五门,少一门我立马带人把铁轨再铺回去!"
政委和陈长安交换了个眼神。这当然是李云龙的虚张声势——那些铁轨现在恐怕已经进了炼钢炉,变成红彤彤的铁水了。
"四门。"政委妥协道,"外加五十发炮弹。这是底线了。"
李云龙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突然咧嘴一笑:"成交!不过炮弹得八十发,我那新编的炮班手生,得多练练。"
就这样,独立团用三十里铁轨换来了四门迫击炮和八十发炮弹。签字画押时,李云龙笑得像个刚捡了金元宝的土财主,哪还有半点团长的威严。
"陈技术员,下回有好东西,直接来找我老李!"临走时,他神秘兮兮地凑到陈长安耳边说,"我那还藏着几台鬼子发电机,比铁轨金贵多了......"
陈长安望着李云龙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看似粗鲁的团长其实精明得很,他清楚知道每种物资的真实价值,更懂得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些资源。
"别被他唬住了。"政委笑着拍拍陈长安的肩膀,"李云龙这厮,砍价时喊得震天响,真打鬼子时从不含糊。今晚你就能听到他的'谢礼'了。"
月黑风高夜,正太铁路平山段。
十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铁轨旁,领头的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分散开来。没有交谈,没有多余动作,每个人都像演练过千百次一样熟练。
铁镐撬起道钉的声响被呼啸的山风完美掩盖。很快,一段铁轨的一端被卸下固定,几个壮汉用粗木杠一撬,整段铁轨就像被抽掉骨头的蛇,软绵绵地从枕木上脱离。
"快!"领头的低声催促,"再拆五百米就够数了!"
远处突然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所有人立刻趴下隐蔽。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铁路线,在距离拆轨点不到两百米处掠过,竟没发现任何异常。
火车轰隆驶过,带起的风扑在战士们脸上。等最后一节车厢远去,他们又像地鼠般钻出来,继续拆卸作业。
这不是李云龙的独立团,而是丁伟的新二团。自从总部推出"铁轨换武器"的政策,各主力团都组建了专门的"拆轨队",在夜色掩护下疯狂拆卸日军铁路线。
"团长,够三十米了。"参谋长小声报告,"要不要......"
"再拆二十米。"丁伟蹲在路基下,眼睛盯着远处的炮楼,"李云龙那小子换了四门炮,老子不能比他少。"
战士们手脚麻利地继续作业。被拆下的铁轨很快被抬上独轮车,由等候多时的民兵运输队运往根据地。这些铁轨会被切割成小段,用骡马驮运,最后集中到几个秘密炼钢点。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丁伟终于下令收工。这一夜,新二团拆了近两里铁轨,足够换五门迫击炮了。
"告诉老乡们,今晚拆李家洼那段。"丁伟拍拍身上的土,"那边铁轨枕木都是新的,陈技术员说含锰量高,炼出来的钢更韧。"
参谋长记下指示,又补充道:"李家洼离鬼子炮楼太近,要不要先......"
"不用。"丁伟咧嘴一笑,"李云龙今晚请他们吃炮弹,明天鬼子没空管铁路的事。"
佐藤大尉狠狠地将战刀插进土里,刀身因用力过猛而微微颤动。他面前的路基上空空如也,本该铺设铁轨的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枕木,像一排被拔光牙齿的牙龈。
"八嘎!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佐藤怒吼道,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涨得通红,"整整三里铁轨,就这么消失了!"
身后的士兵们噤若寒蝉。铁路守备队最近压力巨大,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连发三道训令,要求确保正太铁路畅通无阻。可现在,他们连铁轨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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