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时的枪声
"梆——梆——"更夫老张头敲着梆子慢悠悠走过城门楼,这老梆子在他手里敲了三十年,今儿个夜里听着格外清脆。他眯着老花眼往城墙根底下瞅了瞅,几个黑影"嗖"地窜过去,快得跟耗子似的。
"这帮兔崽子..."老张头嘟囔着正要转身,突然看见城楼上"唰"地亮起三盏红灯,红得跟血似的。他手一抖,梆子"咣当"掉在地上。
伪军王团长这会儿正在醉仙楼搂着新纳的七姨太啃猪蹄子呢。七姨太是戏班子出身,一双小手白嫩嫩的,正捏着酒盅往王团长嘴里送。"团座再喝一杯嘛"那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突然楼下"咣当"一声巨响,接着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八路军进城啦!"这一嗓子跟炸了马蜂窝似的,整条街都骚动起来。
王团长一脚踹翻八仙桌,油乎乎的猪蹄子滚了一地:"放他娘的罗圈屁!城门三道岗,城墙上十二个机枪眼,他们能飞进来不成?"
正说着,电话铃跟催命似的响起来。接线员小李子带着哭腔:"团座!大事不好啦!电厂、水厂全让人占啦!弟兄们...弟兄们..."
"弟兄们咋了?快说!"
"弟兄们都在帮八路军搬沙包修工事呢!"小李子哭得更凶了,"王大个儿还跟人家唠嗑,说他老家也是山东的..."
王团长一屁股瘫在太师椅上,七姨太的胭脂盒"啪嗒"掉在地上。他这才发现窗户外面,街坊邻居们正跟蚂蚁搬家似的往外搬门板——东头的李木匠扛着自家铺子门板,西头的张寡妇抱着炕上的门板,连街口要饭的老刘头都拖着块破门板往城墙根跑。
"这帮刁民..."王团长气得直哆嗦,突然看见自家厨娘王妈也往外跑,手里还拎着菜板子。"王妈!你干啥去?"
王妈头也不回:"团座对不住啊!俺儿在城外当八路呢!"
二、丑时的算盘
县衙大堂里,二十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跟下雹子似的。陈长安背着手在屋里转悠,时不时弯腰看看这个账本,瞅瞅那个算盘珠子。
"报告!东城粮库清点完毕!存粮八百石,账上写着一千二!" "西关盐仓已封存!少说昧下四百斤!" "当铺赃物造册完成!光金镯子就藏了二十对!"
陈长安点点头,正要说话,角落里突然"噌"地站起来个戴眼镜的小年轻。这小伙姓周,因为近视度数深,大伙都叫他"周瞎子"。
"部、部长!"周瞎子举着账本直哆嗦,"发现敌伪埋的雷!"
满屋子人都愣住了。管仓库的老赵头正端着茶缸子喝水,"噗"地喷了一地:"啥雷?地雷?"
陈长安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桌上的算盘就往门外跑:"在哪儿?带路!"
一帮人呼啦啦冲到后院,就看见几个老乡拿着粪叉子,正跟刨地瓜似的在那扒拉土呢。领头的王老汉抬头抹了把汗:"长官,这儿呢!"
陈长安蹲下一看,好家伙!整整齐齐二十箱炸药,上面还盖着稻草。王老汉的儿子二嘎子凑过来:"俺爹夜里起来撒尿,看见这帮狗日的鬼鬼祟祟..."
"幸亏发现得早。"陈长安擦了擦汗,"要不这一炸,半个县城都得上天。"
正说着,突然听见"咕咚"一声。回头一看,周瞎子直接晕过去了——他眼镜片上全是汗,愣是没看见脚底下有块砖头。
三、寅时的水塔
天刚蒙蒙亮,供水站外头就排起了长龙。李大娘挎着水桶,眼巴巴望着水龙头。这铁家伙三年没出过清水了,平日里流出来的都是黄汤子,还带着股腥臭味。
"哗——"清水突然喷涌而出,在朝阳底下亮晶晶的。李大娘手一抖,水瓢掉在地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技术员小刘裤腿还滴着水呢,蹲在水塔边上啃冷馒头。见大娘这样,赶紧过来扶:"大娘别哭,我们连夜把井底的淤沙都掏干净了。"
"掏井?"李大娘一愣,"那井可有十来丈深..."
小刘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您猜怎么着?井底下沉着七具尸骨,腕子上还捆着麻绳呢!"
人群里"嗷"地一嗓子,有个穿蓝布衫的汉子直接跪地上了。这人姓赵,是城东开豆腐坊的,三年前儿子半夜出门就再没回来。
"儿啊!"赵掌柜抱着水塔嚎啕大哭,"我说井水怎么总有股子血腥味...原来你一直在底下...在底下..."
小刘赶紧叫人把尸骨都捞上来。最后一具是个年轻后生,手腕上还系着半截红头绳——正是赵掌柜儿子定亲时,未过门的媳妇给系的。
这边正哭着呢,突然听见"咣当咣当"的响声。扭头一看,原来是街口的张铁匠领着徒弟们,正抡大锤砸水塔上的铁锁——那锁是伪军装的,非要收"用水税"才给开水闸。
"砸!使劲砸!"张铁匠每砸一锤就骂一句,"我让你收税!我让你喝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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