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无法理解,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恨意。在这一刻,因为这份深刻的恐惧和无力,这种恨意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和强烈。
他闭上眼睛,试图不去想那些恐怖的画面,但莉拉的脸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眼前。
是在天文塔上,她说“我爱你”时,眼睛里比任何星辰都明亮的光;是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她靠着自己肩膀沉睡时,呼吸均匀而温暖的样子;是在庄园的玫瑰园里,她抱着阿尔忒弥斯,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这些画面,甜蜜得让他心痛。
可另一个女人的脸与莉拉的重叠在一起。贝拉特里克斯。她也有着浓密的黑发,精致的五官,说话时会偏着头,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天真。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会因为听到别人的惨叫而兴奋地拍手,会用最残忍的咒语折磨无辜的人,就像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她不能变成那样。德拉科的胃又开始一阵抽搐,他用双手抱住头。
“爱,是责任。是保护。”父亲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他一直以为,保护,就是为她挡住一两个恶咒,是在她被欺负时站出来,是熬制一瓶能让她在比赛中更安全的魔药。
但现在他明白了,那根本不算什么。
他想起了晚宴上母亲恳求的眼神,想起了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和父亲之间的关系。
如果…如果家族真的被摧毁,她会怎么样?她会像小巴蒂·克劳奇的母亲一样,在悲伤中迅速凋零吗?无论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是绝望杀死了她。
不,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真正的保护,是在末日降临之前,为她砌起一座足够坚固的墙,把所有的黑暗、肮脏、恐怖都挡在外面。
即使……即使那意味着要把自己也关进黑暗里。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阁楼里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
德拉科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但他站得很直。
一夜之间,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彻底死去了,又有什么东西,正以一种冷酷而坚定的方式,重新生长出来。
他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依赖父亲的庇护,或者索取莉拉的安慰。他必须承担起“马尔福继承人”的责任了,即使这份责任是痛苦和违心的。
为了母亲,为了家族的存续,更为了莉拉。他要让她继续生活在那个有魁地奇比赛、有圣诞舞会、有愚蠢的校园传闻的世界里。
他要让她继续任性、乖张,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任何人,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他闹脾气。
他要保护她的天真,即使这份天真,是建立在他的痛苦和伪装之上。
他推开阁楼的门,走下螺旋楼梯,径直走向父亲的书房。
卢修斯似乎一夜未眠。他看到德拉科进来,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我想好了。”德拉科说,声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卢修斯抬起眼,灰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审视着自己的儿子,那张年轻的脸上,属于少年的稚气和冲动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重的冷静。
“你真的想好了?”
“是的。”
卢修斯沉默了很久,久到德拉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然后,他点了点头,仿佛接受了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很好。”他从长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羊皮纸,递给德拉科。
“这是……你需要知道的一些事。你的任务,就是配合一个人,完成他接下来要做的一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的母亲,和莉拉。”
德拉科接过那张冰冷的羊皮纸,感觉它有千斤重。
“为什么?”即使他已经知道答案。
卢修斯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别忘了她和波特的关系。他们是‘彼此的珍宝’。在尖叫棚屋,在魁地奇球场,在黑湖底下,她一次又一次地冒险救了他。你敢保证,她不会为了救波特的命,而破坏我们所有的计划吗?”
德拉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德拉科,”卢修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冷酷而清晰,“你是在乎你母亲的命,还是在乎波特的命?你敢赌吗?”
窒息般的沉默。
“母亲,当然是母亲。”德拉科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和她在一起。我不会和她分开。”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他唯一的条件。
卢修斯看着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他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随你吧。”
他走出书房,关上门,将父亲和那些黑暗的秘密一起隔绝在身后。
走廊里空无一人,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握着那张羊皮纸,感觉它仿佛有千斤重。
他下意识地走向莉拉的房间。他想见她,想立刻见到她。他想看看她熟睡的脸,想确认她还是安全的,还是属于他的。他走到她的房门前,抬起手,却迟迟没有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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