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腐木和霉菌的气味扑面而来,脚下的碎石在鞋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工厂内部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眶,天花板垂落的电线如同干枯的血管。
“地下室在西南角。”陆沉指着布满蛛网的通道,“当年救援人员发现孩子时,他们……”他突然停住,目光落在墙上的涂鸦上。褪色的粉笔画中,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小人手拉手围成圈,中间画着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钥匙。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分明是小时候的自己。而那把钥匙,她记得——事故发生那天,她在工厂角落捡到一把铜钥匙,慌乱中塞进了口袋,后来却再也找不到。
通道尽头,一扇生满铁锈的铁门半掩着。林夏走近时,一阵阴风吹过,门缝里渗出刺鼻的腐臭味。她想起陆沉的话:“地下室里封存着当年的真相,也藏着让那些灵魂安息的方法。”
推开铁门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勺。地下室里漆黑一片,陆沉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墙壁。突然,林夏抓住他的手腕:“你看!”
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稚嫩的字迹,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出“救救我们”“好疼”“小夏骗人”等字样。林夏感觉天旋地转,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地下室里越来越浓的毒气,小伙伴们咳嗽呕吐的声音,还有自己颤抖着关上铁门时,身后传来的绝望尖叫……
“他们在这里等了二十年。”陆沉蹲下身子,用镊子从墙角夹起一个泛黄的布偶,“这是当年一个孩子的遗物。”布偶的眼睛被抠掉了,身上沾满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夏突然注意到照片上的变化。原本那些孩童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防毒面具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惊恐地将照片扔在地上,却发现照片像活过来一样,缓缓向铁门爬去。
“快!跟上去!”陆沉拉起她就跑。照片在前方引路,穿过蜿蜒的通道,最终停在一面墙前。林夏用袖子擦去墙上的灰尘,露出一个钥匙孔——和她记忆中那把铜钥匙的形状一模一样。
“找到钥匙,就能打开他们的心结。”陆沉说着,开始在四周寻找。就在这时,地下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黑暗中传来孩童的笑声。林夏感觉有人拽住她的脚踝,低头却只看到一只腐烂的小手,指甲缝里还嵌着她的头发。
“钥匙在我这里哦。”稚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夏抬头,天花板上倒挂着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孩童,他们空洞的眼神透过面具注视着她,手中把玩着那把熟悉的铜钥匙……
第五章:血色真相
铜钥匙在孩童们腐烂的手中晃荡,地下室的温度骤降,林夏的睫毛上结满了细小的冰晶。倒挂的孩童们突然齐声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挤在狭窄的管道里发出的共鸣:“小夏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忆如利刃割开最后的防线。那天在地下室,毒气越来越浓,一个叫阿明的男孩将铜钥匙塞给她,说:“小夏,等救援队来了,用这把钥匙开门。我们拉钩,谁都不许食言。”林夏清晰地记得,自己颤抖着伸出小指,和男孩的手勾在一起。
“我没有食言……”林夏的声音被呜咽打断,“我以为关上门能保护你们……”
“可你忘了!”孩童们突然尖叫,声音震得墙壁簌簌掉灰,“你被救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你看着铁门,看着我们在里面挣扎,却转身跑掉了!”
照片上的鬼影突然从地面升起,防毒面具下伸出枯槁的手,死死抓住林夏的四肢。陆沉冲上前,从腰间掏出金属盒,里面装着浸透圣水的十字架和朱砂。他挥舞着十字架驱散鬼影,大喊:“快找钥匙!打开门,放它们出去!”
林夏在混乱中瞥见天花板上的孩童松开了手,铜钥匙坠落的瞬间,她纵身跃起抓住。钥匙刚入手,墙面的钥匙孔发出幽蓝的光。当她将钥匙插入的刹那,整面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布满抓痕的铁门——那正是当年她亲手关上的门。
铁门缓缓打开,二十年前的场景如电影般重现:七八个孩子蜷缩在墙角,阿明用身体护住最小的女孩,所有人的防毒面具都已破碎,脸上布满青紫色的斑痕。林夏终于看清,自己记忆中“关上铁门保护大家”的画面,不过是大脑编造的谎言。真实的她,在恐惧和求生本能的驱使下,选择了抛弃同伴。
“对不起……”林夏跪在地上,泪水滴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对不起……”
孩童们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阿明走到她面前,摘下防毒面具。曾经清秀的脸庞如今只剩森森白骨,却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小夏姐姐,我们等这句话,等了好久。”
随着孩童们的消散,地下室开始剧烈震动。陆沉抓住林夏的手:“快走!这里要塌了!”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地下室,身后传来轰然巨响。回头望去,整个废弃工厂在尘烟中化为废墟,空中漂浮着七八个半透明的身影,他们戴着防毒面具,手拉手向远方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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