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王德发掌心滑落,在青石板上摔得四分五裂。听筒里持续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咀嚼施工队长的喉骨。祠堂屋檐下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七口铁棺同时发出尖锐的刮擦声,裹尸布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起磷光。
"抄家伙!"神婆从腰间解下串着兽牙的麻绳,"童子尿淋棺头,黑驴蹄子塞棺缝!"
我抄起墙角的铁锹冲向棺材,铁器与棺盖相撞时迸出火星。棺材里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变成数十双手掌拍打棺壁的闷响。三叔公突然跪倒在地,手里的铜钱剑断成三截:"造孽啊,这是七煞锁魂阵!"
后山方向突然亮起七簇鬼火,蓝绿色的火光在空中排成北斗七星。王德发举着配枪的手不住颤抖,突然对着天空连开三枪。枪声惊飞夜枭的同时,祠堂里正在互砸手指的抬棺匠们齐刷刷转头——他们的眼球全都翻成了惨白色,嘴角裂开到耳根,淌着黑水的嘴里发出孩童的嬉笑。
"按住他们!"神婆将麻绳甩成圈套住一个抬棺匠的脖子,那人的皮肤瞬间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我扑上去帮忙时,发现他的指甲正在疯狂生长,指尖渗出的黑血在地面画出符咒。
祠堂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二十多个迁坟工人排着诡异的队列走进院子,他们肩头都落着纸钱,最前面的人手里提着施工队长血淋淋的头颅。当头颅被抛到供桌上时,我清楚地看到队长眉心钉着半截桃木钉——和井里挖出的水泥桩上的一模一样。
"七星移位,子时阴门开。"神婆用鸡血在掌心画符,"去地窖取镇魂锣!要快!"
我撞开结满蛛网的地窖木门,腐臭味扑面而来。手电光照亮的瞬间,七盏青铜灯台映入眼帘,灯油里浮着疑似人指节的碎块。供桌上的黄绸布盖着个球形物体,掀开后竟是六叔公被剥离皮肤的头颅——他的牙齿全部被换成桃木钉,天灵盖上用金粉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镇魂锣挂在最内侧的砖墙上,取下的瞬间整面墙开始渗血。砖缝中伸出无数青灰色的小手,有个穿红肚兜的孩童贴着我耳根呵气:"哥哥,陪我们跳房子呀。"
地窖木梯突然坍塌。我抱着镇魂锣摔进尸堆,那些腐烂的尸体都穿着吴家族人的服饰。最底下一具尸体的右手死死攥着族谱残页,上面用血写着:"主桩在......"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锣鼓声。我连滚带爬冲回地面,看见神婆正在用铜钱摆北斗阵。七口中邪的抬棺匠被麻绳捆成粽子,他们的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肿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产卵。
"敲锣!"神婆将桃木剑插进阵眼,"从震位开始,每七步一响!"
镇魂锣的声波震得我虎口发麻。当第七声锣响在乾位炸开时,七口铁棺同时炸裂。腥臭的黑水里浮出泡胀的童尸,他们手腕都系着褪色的红绳,绳结处拴着刻有吴家族徽的铜钱。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王德发突然指着祠堂屋顶惨叫:"人脸!墙上长出人脸了!"
青砖墙面鼓起七张扭曲的面孔,最中间的孩童张开血盆大口,舌头竟是半截铁链。神婆抓起把糯米撒向墙壁,那些米粒嵌进人脸的眼窝里,发出油炸皮肉的滋滋声。
"这是打生桩的镇物反噬。"神婆用指甲划破我的掌心,将血抹在镇魂锣上,"当年吴家先祖为保大桥百年不倒,把七个童男童女活生生......"
她的话被妹妹的尖叫声打断。我们冲进西厢房时,十五岁的吴蕊正在床上痛苦翻滚。她的皮肤像蛇蜕般片片剥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咒文刺青。那些血红的符咒在肌肉纹理间游走,最后在后背汇聚成北斗七星图案。
"哥!有东西在扯我的肠子!"吴蕊突然直挺挺坐起,她的瞳孔扩散成诡异的方形,"井里......井里的姐姐们说还差最后一口桩......"
神婆突然用银针刺入吴蕊的百会穴,转头对我吼道:"去祖坟挖主桩!当年工匠在七口副桩里动了手脚,只有找到主桩尸骨才能破阵!"
暴雨中的坟地宛如鬼域。我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血泥里,铁锹每次插入地面都会带出碎骨。当挖到第三尺深时,土层里突然冒出成片的人面菇,那些菌伞上的五官随着雷光变换表情,撕开菌褶时发出婴儿啼哭。
"小心身后!"王德发的吼叫让我本能地扑倒。一顶血红轿子擦着我的头皮飞过,轿帘掀开时露出张惨白的童尸面孔——正是县志照片里失踪的张家幺女。
七顶血轿在坟地上空盘旋,轿夫们的脚离地三寸,纸扎的靴子滴着黑水。神婆挥舞着浸过黑狗血的招魂幡冲进坟地,幡布上的符咒遇到雨水竟燃烧起来。
"天地玄黄,魑魅魍魉!"神婆将符纸拍在最大的墓碑上,"吴家小子,挖你太爷爷的坟!"
棺盖撬开的瞬间,腐尸的恶臭中混着奇异的檀香味。太爷爷的寿衣下摆别着枚青铜八卦镜,镜面倒映出的不是我的脸,而是七个正在剜目的孩童。当我要取下八卦镜时,尸体的右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溃烂的指骨深深掐进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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