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水洗刷着大漠,树枝上滴落的血珠滑落在应柳的脸上。
他下意识伸手擦拭。
骨节分明的手指染上了血色。
风吹拂着倒在地上的兽人身上的白纱,放眼望去,大漠里密密麻麻的尸体。
应柳瞳孔骤缩,薄唇微微颤抖。
走起路来也是磕磕绊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桃桃..桃桃..”
他嘴里无意义的喃喃着。
原本热闹的大漠此刻出奇的平静,风中传来呜咽的悲鸣声。
这是怎么回事…
应柳加快脚步往部落内部走去,原本矜持的人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他脚步虚浮,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他的速度非常快,甚至已经出现残影,几下就把云渡甩在身后。
不..不会的。
桃桃一定没事。
他呼吸急促,甚至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大漠里压抑的气氛让他几度昏迷。
可等他走到星牧的帐篷前,却又迟迟不敢进去。
伸出的手怎么都掀不开门帘。
他的手已经颤抖到攥不住轻薄的纱布了。
可他越不想看见什么,什么就越是不经意间出现在眼前。
一阵凉风吹来,代替了他的手吹开了帘子。
刹那间,他的心脏似乎骤停,耳鸣目眩。
门帘吹开的那瞬间,林桃宛如睡着一般躺在桌子上,紧皱着眉头,嘴角渗出鲜血。
巨大的打击让他站都站不稳,深吸了几口气,他才敢走进去。
食指颤颤巍巍去触碰她的鼻息。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伸手抚平了她眉间的忧愁。
又像疯了一样冲到星牧的面前,狠狠的把他尸体给撕碎。
随后又平静的洗了洗手,他不要让星牧的脏血接触到林桃。
表情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却一直用近乎癫狂的语气一遍一遍对着林桃说。
“没事,桃桃,我带你走。”
“我们走…”
“我们….走。”
“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走。”
“我带你去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往她的嘴里送着自己的血。
“乖桃桃,喝下去就没事了。”
只要结侣了,她们之间就可以共享力量,林桃也有可能再次重生。
他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血从她的嘴里溢出来。
“是太凉了,你才不喜欢喝我的血是吗?”
他是冷血动物,血不像别的兽人那样滚烫。
“没关系,我喂你喝。”
他把指尖再次咬破,汩汩的血珠顺着手指流进了他的嘴里。
俯身用嘴轻轻把血渡给林桃。
她的舌尖依旧温热,体温的也是淡淡。
锁骨上的莲花印记若隐若现。
他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个动作,期待有奇迹发生。
甚至到最后他近乎自残的直接把自己的舌尖咬破,用舌头渡给她自己的气息。
可无论他试过多少次,她依旧像睡着了那样平静。
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没用…
自诩无所不能的他,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双眼目眦欲裂。
窗外惊雷乍起,闪电将他的影子映照在墙上。
显得他整个人极为狰狞。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倒在血泊里的林桃给抱出来的。
也不记得自己抱着她在了大漠里走了多久。
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推开云渡的。
压抑的气息,雷鸣的闪电,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他的身上。
应柳低下头,拂开林桃脸上的碎发,又把她往自己身上拢了拢。
“不可以,桃桃不可以淋湿。”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流进衣服里,他面色苍白,胸膛微微起伏:“桃桃要是淋雨了,会生病。”
“你不能生病..”
原本意气风发的兽人,此刻乱了分寸找不回一点理智。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随着她的体温慢慢逝去。
胡乱用手轻柔地替她遮住了雨。
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环顾四周。
他太大意了,是他的问题,是他的错。
他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哪里都不安全。
哪里都有人想要夺走他的桃桃。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应柳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眼前却依旧模糊不清。
是雨太大了?
直到水滴顺着俊逸的脸颊流进嘴里,咸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的时候他才发现。
原来不是雨水。
是他哭了。
他就这么几个踉跄的往前走,走到那处破败的房子前。
急忙抱着林桃往里避雨。
她太瘦了。
抱在怀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仿佛一只轻飘飘的蝴蝶,下一秒就要乘风飞走。
他只能尽量把她搂紧,感受着她的快要消失殆尽的体温。
木头制成的房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冷风从四周渗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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