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光县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在县衙的青石台阶上。曹操的离去如同一声惊雷,在这个边境小县激起了层层涟漪。
郭图站在县衙后院的桃树下,手中捏着一份刚刚送来的竹简。
他二十出头,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作为袁绍帐下谋士,他本不该屈就一县之令,但眼下情势特殊,他不得不暂时接过这个担子。
“郭令,这是今日各县送来的军报。”一名小吏恭敬地递上另一卷竹简。
郭图接过,指尖触及冰凉的竹片,不由得想起三日前那个混乱的清晨。曹操走得匆忙,只留下一封简短的辞呈和一枚县令印信。郡守府连夜召开会议,最终决定由他——袁绍帐下的谋士郭图,暂代东光县令一职。
郭图接过竹简,指尖在粗糙的竹面上摩挲。他展开一看,眉头微蹙。
上面详细记载着东光城西二十里处,有近百人聚集祭拜“中黄太乙”的情形。
几个村庄的百姓聚集,唱诵《太平经》,这不是好兆头。
“传令下去,加派一队士卒前去巡查。”郭图沉声道,“记住,不要惊动百姓,只需暗中监视。”
小吏领命而去,郭图转身望向北方。
那里是南皮,袁绍的大本营。得益于逢纪、许攸、郭图、荀彧等人的提前规划,袁绍控制下的八个县——南皮、高城、重合、浮阳、东光、武县、阳信、修县——都已建立了完备的防御体系。
每个县常备五百人的守城部队,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牢牢控制着这片土地。
东光和修县因为太平道活动频繁,守备人数已略有增加。
而阳信——那里有渤海郡最富庶的盐田。盐铁之利,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为此,袁绍特意在阳信增加了五百人,专门看守盐田及沿途运输。
“大人,蒋将军求见。”侍卫的声音打断了郭图的思绪。
“让他进来。”
蒋义渠大步走入后院,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是袁绍麾下孝义营的统领,一个从行伍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悍将。
“郭先生,”蒋义渠抱拳行礼,“主公命我来询问东光县防务交接情况。”
郭图微微一笑:“一切顺利。曹孟德虽走,但县衙运转如常。我已命人清点库府,登记户籍,三日后便可呈报主公。”
“主公很关心太平道的动向。最近修县那边...”
“我已增派兵力。”郭图打断他,“但切记,眼下仍是和平时期,朝廷对地方兵力有严格限制。我们明面上不能招募太多兵勇,以免授人以柄。”
蒋义渠会意地笑了:“先生放心,孝义营的弟兄们都以家丁、护院的名义登记在册。至于那五十名轻弩手和一百角弓手,更是分散在各处庄园中训练,外人无从知晓。”
郭图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袁绍的聪明之处——表面遵守朝廷法度,实则暗中积蓄力量。
目前袁绍可以直接调动的兵力,除了留守南皮的一千守军外,还有三千刀盾手,以及蒋义渠的两千孝义营。孝义营编制特殊,包含五十名轻弩手、一百角弓手、五百刀盾手和一千五百长枪手。
“五千三百五十人...”郭图喃喃自语,这数字不包括袁绍那四百五十二人的亲卫队。在表面平静的冀州大地上,这些力量如同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剑,随时可能出鞘。
“对了,”蒋义渠临走前突然转身,“主公让我转告先生,三日后在南皮召开军议,请先生务必参加。”
郭图目送蒋义渠离开,心中已有了计较。
曹操的离去看似突然,实则早有预兆。那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不会甘于人下,袁绍也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逢纪、许攸等人才能提前布局,让权力交接如此平稳。
夕阳西下,郭图站在县衙高处,眺望着东光县城。
炊烟袅袅,市井喧嚣,百姓们过着看似平静的生活。但他们不知道,在这表面的安宁之下,暗流正在涌动。太平道的活动,曹操的离去,袁绍的暗中准备——这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郭图的思绪。
县尉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郭令,急报!太平道众聚集在修县与东光交界处,人数约有千人,似有异动!”
郭图眼神一凛,立刻转身走向案几:“立刻派人通知修县,同时加强城防。另外,传我命令,东光守军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县尉迟疑道:“是否需要请示府君?”
“不必。“郭图斩钉截铁,“主公早有明令,太平道之事,东光、修县可自行处置。待局势稳定再行禀报不迟。”
当夜,东光县城墙上火把通明。郭图站在城楼,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火光,心中盘算着对策。他想起荀彧临行前的叮嘱:“公达,冀州乃四战之地,守城不易。然袁公志在天下,吾等当为其稳固根基。”
冷风吹拂着郭图的衣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站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上——既是袁绍的谋士,又是一县之令。曹操留下的空缺,或许正是他郭图施展才华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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