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七月十二日,乃是昭阳长公主的四十一岁生辰。
太后念女心切,不仅亲自驾临,更备下诸多厚礼,令人目不暇接。
皇后亦暂且放下丧母之哀,携皇帝所赠之礼,前来长公主府道贺。
秦王与乔棠,还有郑华英,亦早早登门,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更是源源不绝地奉上。
郑国公携嫡长子前来恭贺,郑国公夫人则因风热严重,未能亲自来此。
至于蔺聿珩与穆岁安,二人身为儿子与儿媳,自晨起便忙碌不休。
确切地说,是蔺聿珩在忙碌,穆岁安则拉着乔棠,吃个不停……
巳时过半,昭阳长公主府,一处僻静凉爽的水榭之中。
身着一袭天水碧轻容纱齐胸襦裙的穆岁安,披上轻薄的雪白帔帛,梳着双环望仙发髻。
她不愿喧宾夺主,特意择选这般清淡柔润的色泽,却更显得出尘绝世。
此时,她正慵懒地凭栏赏景,凝望着池中的鱼戏莲叶。
“岁岁,我怎么觉得……今个太后对你好像有点儿冷淡了……”
绯红罗裙加身的乔棠,手里拿着一块香脆酥软的樱桃饆饠,随口一问。
之前太后分明很喜欢岁岁,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慈祥和蔼的祖母。
听到这话,穆岁安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帔帛。
“棠棠,六月下旬,‘日将军’被柳岸放回青杓山,暗卫当场将其擒获。”
“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似乎还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棠棠,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的。”
说着,穆岁安拿起半块荷花酥,忽地将其丢到一片圆圆的荷叶上。
刹那间,在荷叶下嬉戏的锦鲤,因这动静四散开来,池中泛起阵阵涟漪。
这下子,穆岁安心里舒坦了。谁让这些小家伙不务正业,玩得如此开心。
见此一幕,乔棠不禁捂嘴偷笑,岁岁烦心时,岂容它们在这嘻嘻哈哈。
“岁岁,若是那日秦王未拒绝,我也会求太后收回懿旨的……”
她忽而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我是蛮喜欢秦王的……但绝不会让穆叔与我爹以性命帮秦王取解药。”她补充一句。
“我知道……”穆岁安微笑着回应。
这一点默契,她们姐妹还是有的。
“表嫂……”
恰在此时,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扰了穆岁安与乔棠的静谧时光。
穆岁安抬眸望去,只见尚处孝期的郑华英,依旧是白衣飘飘,未着朱翠。
仅一眼,她默默地移开视线,继续悠然自得地喂着锦鲤,乔棠亦然。
“临安郡王妃、乔孺人,你们应该起身向秦王妃行礼问安。”
郑华英尚未开口,其身后的婢女已趾高气扬地走上前,认真提醒道。
世家丫鬟皆谙熟规矩礼数,岂会如此盛气凌人?唯有得到主子的允许……
“走开,今个我不想惹事。”穆岁安头都不抬地回敬一句。
“临安郡王妃……”
“蕙兰……不得无礼。”郑华英终于开了尊口,打断婢女的质问之语。
“表嫂,表哥素来无需行礼,你可妻凭夫贵,但乔孺人应恪守宫规,向我行礼才是。”
说话间,她缓步行至水榭中,径自端坐于石桌旁的上首位置。
“怎么?”穆岁安轻瞥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这是终于不装了?还是装不下去了?”
“表嫂……”郑华英微微一笑,佯装叹息道,“那些手段对你无用,我又何必再纡尊降贵。”
“再者,昔日我虽仰慕表哥,但如今既为秦王妃,往事随风,我与你本无过多牵扯。”
“然乔孺人的位分在我之下,本妃依循宫规行事,并无任何差错。”
话落,郑华英斜睨一眼乔棠,眸中的不屑之意显而易见。
“乔孺人……”婢女蕙兰当即行至乔棠身侧,端着姿态道,“请您速向王妃行礼问安。”
乔棠与穆岁安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挽起自己宽大的衣袖。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蕙兰迅速瞄一眼郑华英,随后竟伸手拽乔棠的胳膊。
“不许扒拉我!”
乔棠怒意升腾,用力一甩胳膊,身形纤瘦的蕙兰脚下一个踉跄,顿时重重摔倒在地。
她的额头,一个不小心撞到一旁的坚硬石凳上,额上瞬间渗出鲜血。
“棠棠,你下手实在太轻了!”穆岁安摇头惋惜,“直接废了她的手,剁下来喂鱼!”
“放肆!”
郑华英见状,再难维持端庄,当即拍案而起,昂首呵斥一声。
“乔孺人,蕙兰是本妃的婢女,你竟当众出手殴打,实乃罔顾宫规!”
“临安郡王妃……”她随即将怒火转移到笑意盈盈的穆岁安身上。
“穆将军虽立下大功,但也容不得尔等在此放肆!功高震主这四字,想必你不懂其意!”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父亲不会永远这般幸运,他日万箭穿心……”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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