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古老的石板路,积水倒映出斑驳的青铜雕像。韩三强靴底碾过一只青铜甲虫,"咔嚓"的碎裂声在林七耳边炸响。少年缩了缩脖子,指向雾中若隐若现的城门:"当家的,黑水城......是不是太安静了?"
城门上的青铜铆钉正在渗血。
"三年前这里就该是死城。"韩三强甩开刀鞘上的水珠,陨铁刀刃割开雨幕。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陈河带着第七旗杀进黑水城时,整座城的活物都被青铜瘟疫吞噬了。可现在,那些被青铜化的尸骸全都不见了。
林七突然拽住他胳膊。雨雾深处传来马蹄铁撞在青石板上的声响,一队青铜骑士踏破雨幕而来。为首者戴着熟悉的狼牙护额——正是当年被确认阵亡的第七旗副将,周破虏!
"退后!"韩三强横刀在前。那些骑士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磷火,座下战马每迈一步都会落下粘稠的青铜液滴。更诡异的是,他们胸甲上都刻着远征军的鹰徽。
青铜马蹄在十步外戛然而止。周破虏僵硬地抬起右臂——这个第七旗特有的敬礼动作让韩三强心头剧震。林七惊恐地发现,当家的握刀的手竟然在抖。
"韩......旗主......"金属摩擦般的嗓音从周破虏头盔里渗出,"元帅......等您......很久了......"
一道闪电劈落。借着刹那间的惨白亮光,韩三强看见城门洞里站着个身穿元帅大氅的身影。雨水冲刷着那人半边青铜化的脸庞,熟悉的威严里混着几分陌生的森然。
"三强。"韩远征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过来让义父看看你。"
陨铁刀"咣当"砸在石板上。林七从来没见过当家的这副模样——那个永远挺直如枪的背脊突然佝偻了,仿佛一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少年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青铜令牌,却发现令牌不知何时已经滚烫到烙穿皮肉!
"您还活着......"韩三强声音哑得吓人,"那陈河他们......"
"活着?"韩远征忽然大笑,笑声震落城墙上的青铜苔藓。他解开大氅,露出胸腔——那里嵌着一颗缓慢搏动的青铜心脏,无数金属血管缠绕着脏器,"看看你的好义父变成了什么怪物!"
暴烈的马蹄声突然从后方袭来。林七刚转头就吓得跌坐在地——至少三百名青铜骑兵正冲破雨幕,为首者高举的战旗上,赫然是被血染透的第九军团蛟龙旗!
"当家的小心!"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中,韩三强本能地翻滚躲避。却见那些利箭全数钉在韩远征脚前三尺处,排成一道鲜明界限。直到此刻他才看清,义父站立的地面布满了细密符文,所有青铜液滴都会主动避开那片区域。
"跑!"韩远征突然暴喝,青铜面容痛苦扭曲,"他们在用你的血激活——"
话未说完,一支青铜长矛贯穿了他的咽喉。投矛者掀开斗篷,露出陈河那张完全金属化的脸:"韩旗主,好久不见。"
世界在韩三强眼中彻底失去了颜色。直到林七的惨叫惊醒了他——少年的右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青铜纹路!韩三强这才发现,整座黑水城的石板缝里都开始渗出青铜液体,它们像活物般朝林七汇聚。
"令牌......"陈河伸出手,"交出来,我让这孩子死得痛快点。"
林七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箭。蕴含着青铜令牌力量的血珠落在石板上,竟灼烧出冒着白烟的孔洞。陈河发出非人的咆哮,所有青铜骑兵同时捂住了眼睛。
"当家的......跑......"林七整个人开始结晶化,却挣扎着指向城内最高处,"钟楼......我看见索菲娅姐姐在钟楼......"
暴雨中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黑水城中央那座沉寂多年的青铜钟楼,正在缓缓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钟楼顶端的观察窗后,有双暗金色瞳孔一闪而过。
韩三强突然笑了。
他弯腰捡起陨铁刀,刀尖划破掌心。鲜血顺着刀槽流淌的瞬间,整座城的青铜造物同时震颤起来。
"你们不是要血脉共鸣吗?"他踏步前冲,刀光斩碎雨幕,"老子给你们看个够!"
陈河胸前的铠甲突然龟裂。藏在金属躯壳里的,赫然是半颗干瘪的人类心脏——它正随着韩三强的心跳频率疯狂脉动!
"不可能......"金属化的声音首次出现慌乱,"当年明明把你体内的青铜血......"
韩三强的刀已经劈到面前。在刀刃斩入青铜头颅的刹那,他终于看清钟楼顶端的真相——哪里是什么索菲娅,分明是具被钉在青铜十字架上的干尸!真正的索菲娅被铁链锁在十字架后方,正用最后的力气操控着傀儡幻象。
"三强......别过来......"她的传音虚弱如蚊呐,"整座城就是......活的兵魔神......"
青铜地面突然隆起。数十条金属触须破土而出,每条触须顶端都挂着个远征军将士的残骸。韩三强眼睁睁看着周破虏的青铜躯体被触须吞噬,而那具干尸的指尖,正对着林七不断结晶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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