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鞋底碾碎第三片带血的枯叶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苏璃的玄铁剑在身侧嗡鸣,剑脊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那是方才在石塔前劈开黑袍人手腕时溅上的。
她另一只手攥着我的衣袖,掌心的汗透过布料渗进来,凉得像块冰。
韩枫在左前方三步远的位置,短刃在月光下泛着青,他每扒开一丛灌木都要回头瞥一眼,喉结随着喘息上下滚动:"顾兄弟,这林子的雾...怎么比刚才浓了?"
我没应声。
混沌灵识正像烧红的铁钎子扎进太阳穴,那些密密麻麻的痛感里,我"看"到了更清晰的画面:我们脚下的腐叶层下,有暗红血丝正顺着树根攀爬;头顶的树冠间,原本稀疏的光斑被染成了浑浊的灰,像被血水洗过的棉絮。
最让我脊背发凉的是,方才跳崖时怀里的珠子,此刻烫得几乎要穿透衣襟——它在发烫的同时,竟在往我掌心输送某种黏腻的力量,像蛇信子舔过骨头缝。
"停。"我猛地拽住苏璃的胳膊。
她玄铁剑的剑尖"咔"地扎进土里,溅起几点火星。
韩枫的短刃也跟着顿住,他顺着我的目光抬头,脸色瞬间白了:"那...那是啥?"
密叶深处传来的不是风,是某种生物摩擦鳞片的沙沙声。
紧接着是第一声尖啸,像锈了二十年的铁锯子刮过玻璃,我耳膜嗡地一震,苏璃的耳坠突然剧烈晃动,金铃铛撞出急促的碎响——她的耳坠是用千年寒蝉的翅骨炼的,只有危险逼近时才会自鸣。
"退到树后!"我把苏璃往身侧一拉,混沌灵识强行撑开。
这一次疼得我眼前发黑,却也看清了:七只足有半人高的怪兽正从雾里钻出来,青灰色的皮肤下鼓着虬结的筋脉,眼睛泛着幽绿的光,最前排那只的牙缝里还挂着半片带血的衣角——是血煞堂那个追我们的弟子的。
苏璃的玄铁剑"嗡"地出鞘,剑气卷着落叶扫向最近的怪兽。
那畜生竟不躲,硬挨了这一剑,剑刃在它背上划出半尺长的口子,却只渗出黑血,下一秒它的爪子已经拍向苏璃面门。
我咬着牙挥出腰间的乌鞘剑,剑脊磕在兽爪上,震得虎口发麻——这畜生的骨头比筑基期修士的法器还硬。
"火鸦术!"韩枫的低喝混着热浪涌来。
三团赤焰裹着尖啸的火鸦扑向怪兽群,最左边那只被烧着了尾巴,哀嚎着撞进灌木丛。
可另外几只根本没停,其中两只绕过我和苏璃,直扑韩枫——它们竟会分兵?
"小心!"我旋身踢起块碎石砸向右边那只的眼睛,趁它偏头的空档欺身上前,乌鞘剑刺进它颈侧的软肉。
这次有血溅在我脸上,腥得发苦,可那畜生只是甩了甩头,前爪狠狠拍在我胸口。
我被撞得倒退三步,后背抵上树干,喉咙里腥甜翻涌——这哪里是普通野兽?
苏璃的剑更快。
她玄铁剑上的血珠突然凝成红芒,一剑劈断扑向韩枫的怪兽前爪,那畜生痛吼着要退,她却踩着它断爪的伤口跃上去,剑尖直捅进它左眼。"顾郎!"她转头看我时,发梢还滴着黑血,"这些东西...没有灵智!"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混沌灵识再次运转。
这次疼痛让我差点栽倒,却在那些怪兽的魂魄里"看"到了血丝——和石塔里涌出的、珠子里渗出来的,一模一样。"它们被血祭了。"我扯下衣襟擦剑,"有人用这珠子里的邪力控制它们。"
韩枫砍翻最后一只怪兽,短刃上的血滴在腐叶上滋滋作响:"控制源头在哪?"
我摸了摸怀里的珠子,它的热度突然降了几分,像在指引方向。
抬头时,雾里有团幽光忽明忽暗,比月光更冷。"那边。"我指向幽光的方向,"洞穴。"
苏璃把玄铁剑插回剑鞘,顺手替我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你脸色白得像纸,混沌灵识又用多了?"
"撑得住。"我扯出个笑,可指尖在发抖——刚才两次使用灵识,已经耗掉了我小半的精神力。
韩枫拍了拍我后背,火系法诀在掌心跃动:"顾兄弟带路,老子给你们照着亮。"
洞穴入口藏在两棵合抱粗的古柏之间,青石板上的苔藓被蹭掉了一片,露出下面暗红的刻痕。
我蹲下身摸了摸,那些刻痕是用血画的,还带着温度。"有人刚来过。"我低声说,"可能是血煞堂的,也可能..."
"进去再说。"苏璃已经当先走了进去,玄铁剑的寒光划破洞中的黑暗。
洞壁上的符文在剑光照耀下泛着幽蓝,我用混沌灵识一扫,头皮瞬间发麻——这些是禁锢魂魄的锁魂阵,每个符文里都缠着半透明的冤魂,正用指甲抓挠石壁。
越往里走,腥甜的气味越浓。
韩枫的火光照亮洞顶垂着的钟乳石,每根都裹着层黑褐色的东西,我凑近闻了闻,是凝固的血。
苏璃突然停住脚步,剑尖挑起地上的半片玉牌——血煞堂的标记,刻着个"刑"字。"刑长老?"她皱眉,"他不是在石塔那边守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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