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位缺,巽位破,坤位..."
周公旦的惊呼被雷声淹没。子奚扯断七根发丝,沾血系在青铜矩尺上。发丝入土的刹那,五里外的洛水突然倒流,露出河床下纵横交错的青铜锁链——那些本应碗口粗的镇脉链,此刻细如婴儿手臂。
"取玄钺来!"
子奚的吼声撕破雨幕。他将武王赐下的青铜钺插入震位地缝,钺身饕餮纹突然脱离刃面,化作实体巨兽咬住相柳虚影。但黑气凝成的蛇头猛然反扑,将饕餮虚影撕成碎片。
"不够...还缺两件镇物..."
子奚的瞳孔映出玉琮残片上的密文。他忽然扯开祭袍,露出心口蔓延的符纹,以玄钺刃尖刺入胸膛。混着青铜颗粒的血喷溅在龟甲上,卜辞瞬间重组,显示出三个血字:
"人牲祭"
刑场上的青铜柱爬满青苔。
子奚的指尖抚过柱身凹槽,那里还残留着商代的人祭血垢。当刽子手将九名战俘拖上祭坛时,他看见其中一人的锁工正纹着共工氏图腾——正是三监之乱中被俘的管叔亲卫。
"大人,真要行此殷商旧礼?"工正的声音发颤。
子奚沉默着将玄钺浸入雄鸡血。刃面接触液面的瞬间,血水沸腾如熔铜,腾起的蒸汽在空中凝成禹王持钺斩蛇的虚影。
第一颗人头落地时,洛水掀起十丈浊浪。
子奚握紧滴血的蓍草,在青铜柱上勾画镇煞符。当第九道血泉喷涌,河床下的锁链突然绷直,将相柳虚影扯回地底。但胜利的代价赫然显现——刑场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每道裂缝都渗出青铜液。
"快看日晷!"
太卜的惊呼中,子奚回头望去。八十一盏犀角灯同时爆裂,飞溅的灯油在虚空燃烧,火舌勾勒出巨大的归墟之门。门缝中伸出的青铜触须,正将土圭的影子一寸寸拖入深渊。
子奚在月蚀之夜重测地脉。
他命人熔铸九尊青铜鼎模,按九宫方位埋入城墙基址。当最后一鼎入土时,怀中的地脉仪突然恢复平静,但掌心符纹传来灼痛——那些青铜鼎模内壁,不知何时爬满了蝌蚪文。
周公旦手持玉圭主持定鼎礼时,异变陡生。
东首的青铜鼎突然鸣响,鼎耳处垂下的锁链自行舞动,将两名乐工绞成肉泥。子奚扑向铜鼎,发现鼎腹的饕餮纹竟在吞食血雾,每吞噬一分,鼎身便膨胀一圈。
"这不是禹王九鼎...是共工氏的'伪鼎'!"
子奚的玄钺劈在鼎身,迸出的火星点燃了鼎中黑油。火焰腾起的瞬间,他看见鼎腹内壁浮现牧野之战的场景——殷无咎的残躯正从血泊中爬出,手中握着半截武王玄钺。
地动山摇中,子奚咬破舌尖喷出血符。
混着长生纹力量的精血渗入鼎身,饕餮纹发出凄厉哀嚎。当最后一笔符咒完成,九鼎同时沉入地底,将暴走的地脉暂时镇压。但子奚清楚看见,鼎耳锁链末端仍连着洛水方向...
子奚夜巡城墙时,发现守夜士卒的瞳孔泛着青铜色。
那些人在月光下机械地夯土,动作整齐如提线木偶。他悄悄折断一根蓍草,草茎断口处滴落的汁液竟带着相柳毒液的腥甜。
"大人也睡不着?"
突然响起的女声让子奚汗毛倒竖。阴影中走出的女子身着素纱禅衣,发间别着蛇形玉簪——正是三日前被献祭的九名人牲之一!
"你..."
子奚的玄钺尚未出鞘,女子已化为青烟。原地只余一片蛇蜕,内侧刻着西周金文:"亥时三刻,洛水溯源。"
当子奚赶到洛水源头时,皓月正被天狗吞食。
河床裸露出青铜树根般的脉络,树根间缠着具无头尸身——正是白日被他斩首的共工氏细作。尸体的断颈处钻出青铜菌丝,在空中拼出八个血字:
"九鼎重铸,归墟门开"
子奚在黎明前登上观星台。
他展开连夜绘制的《洛邑地脉图》,发现九宫方位竟与牧野祭坛的裂痕完全吻合。当第一缕阳光触及土圭时,青铜表盘突然映出未来幻象:2049年的故宫文物库房,自己正在修复的青铜钺突然渗出黑血...
"大人!西城墙塌了!"
急报伴随着地动传来。子奚冲下台阶时,怀中的玉琮残片突然发烫。在塌陷的城墙底部,他看见青铜化的相柳骸骨——这凶神的一颗头颅已挣脱锁链,正对着洛水方向吞吐毒雾。
玄钺劈在蛇骨上的瞬间,子奚听见殷无咎的冷笑在颅腔回荡:"你以为斩的是谁?这不过是个开始..."
相柳头骨的嘶吼震落崖壁碎石。 子奚的玄钺卡在蛇骨颈椎处,刃面与青铜化的骨骼摩擦出刺目火星。他咬破舌尖,将混着符纹之力的血喷在蛇瞳位置——那对玉璇玑制成的眼珠突然爆裂,溅出的毒液将地面蚀出丈余深坑。
"喀嚓!"
蛇骨下颌突然咬合,玄钺应声而断。子奚翻滚躲避时,半截断刃擦过脸颊,在耳垂留下青铜色的血痕。他摸向腰间玉琮残片,却发现这最后的法器已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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