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爆前一刻,记得用冷水泼炮身。"她对为首的死士头领说道,那人脸上的刀疤从额角贯到下颌,正是当年随武媚娘平定李敬业叛乱的狼卫统领。死士点头时,她看见其腰间挂着半枚鱼符——那是仿照吐蕃赞普牙帐的调兵符节,三天前由宫廷造办处最顶尖的匠人赶制,边缘还留着酸蚀的痕迹。
当第一声闷雷从地底响起时,上官婉儿正将火折子抛向引信堆。蓝焰腾起的瞬间,她转身跃入淬火池暗渠,冰冷的泉水没过头顶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铁炮受热膨胀的吱嘎声。地宫顶部的渗水突然变得滚烫,她贴着暗渠石壁下潜,数着心跳等待那声巨响。
烈焰吞噬火药库的瞬间,三百门铁炮在高温中相继炸膛。青铜炮闩如炮弹般射出,将地宫穹顶的青石砖轰出碗口大的窟窿,燃烧的硫磺混着硝石粉尘涌向上方的汤泉宫。武媚娘正在温泉中闭目养神,金步摇上的东珠突然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池水温热的水汽里,她猛然看见水面浮现出李渊开国那年的星象图——荧惑守心,帝星隐没。
"护驾!"贴身女官的惊叫被爆炸声撕碎。琉璃瓦成片坠落,温泉池底的青砖开始龟裂,武媚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金钗坠入池底,水面激起的涟漪中,二十具焦黑的躯体从地宫缺口处坠落。狼头死士们的手掌早已被高温烤焦,却仍死死攥着那半枚伪造的吐蕃鱼符,符节上的牦牛纹在火光中扭曲,宛如某种不详的预言。
当冲击波震碎汤泉宫的十二扇青铜门时,上官婉儿正在暗渠尽头的通气口喘息。她摸了摸鬓角被热气灼伤的皮肤,指尖触到潮湿的石壁上刻着的小字——"贞观二十三年,工部郎中薛讷奉命督造陌刀三千"。水渍漫漶的字迹里,仿佛还能看见那位陌刀名将当年的踌躇满志。渠水在脚边哗哗流淌,带着地底的硫磺味,她知道,属于武媚娘的时代,此刻正随着坍塌的宫墙一起崩塌。
金戈烈
李琰的三千玄甲军在戈壁滩上已埋伏三日。当吐蕃辎重队的扬尘在 horizon 线出现时,副将递来的牛皮水袋已结出薄冰。他摘下头盔,任由夜风拂过被甲胄压得发麻的鬓角,目光扫过队列中整齐排列的改良武刚车——车顶的寒鸦箭匣经过三次改良,此刻正随着战马的踏步轻轻晃动,里面装着五千枚淬毒铁砂。
"传令下去,见旗号便散开。"他的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鞍旁悬挂的九环陌刀曾属于他的祖父,刀鞘上的血槽里还刻着"破阵"二字。三千骑兵同时按住刀柄,马蹄在沙地上踏出细碎的坑洼,等待着那抹代表冲锋的赤旗扬起。
吐蕃辎重队的前锋进入射程时,李琰突然看见对方队列中闪过几面狼头旗——那是吐蕃左贤王的直属卫队,甲胄上镶嵌的绿松石在月光下格外醒目。他嘴角微扬,举起手中令旗猛地挥下,三千玄甲军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三百架武刚车。
"开匣!"随着车正的暴喝,每架武刚车顶部的十二具箭匣同时开启。淬毒铁砂混着碎瓷片在强弩推动下呼啸而出,形成宽达百步的死亡弹幕。前排的吐蕃战马首当其冲,铁砂射穿马眼和鼻孔,惊马在剧痛中尥起后蹄,将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淬毒的铁砂见血封喉,中箭的吐蕃兵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觉喉头一甜,倒地时七窍已渗出黑血。
"取槊!"李琰双腿一夹马腹,丈八马槊在手中挽出七朵枪花。吐蕃先锋官格桑正挥舞着锯齿弯刀冲来,头盔上的牦牛尾羽在风中狂舞。两马相交的刹那,李琰的槊尖突然变招,顺着格桑的刀背滑向护心镜,玄铁槊尖与青铜镜碰撞的火星中,护心镜应声而飞,露出下面被晒成古铜色的胸膛。
格桑显然没料到唐军主将如此身手,仓促间扯动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的瞬间,他的弯刀已改劈为刺,直取李琰面门——这是吐蕃骑兵惯用的"同归于尽"招式,借战马腾空的力量增强劈砍威力。李琰却不慌不忙,借着战马前冲的惯性滚鞍下马,袖中鱼肠剑如灵蛇般探出,寒光闪过,格桑坐骑的腿筋已被挑断。
战马悲鸣着摔倒在沙地上,将格桑压在身下。李琰的马槊几乎同时抵住他的咽喉,却见这位吐蕃勇士竟咧嘴一笑,缺了门牙的嘴里渗出黑血——他早已服下必死的毒丸。"大唐小儿...你们的陌刀...终将被我们的弯刀斩断..."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残阳升起时,戈壁滩上已躺满两千具吐蕃兵的尸体。李琰看着麾下士兵将阵亡的玄甲军遗体摆成北斗七星形状,每具尸体的手中都握着半段陌刀,刀刃朝向西北——那是吐蕃王庭的方向。他蹲下身,为一名年仅十七岁的士卒合上双眼,少年颈间挂着的,是用陌刀残片打磨的护身符,上面刻着"归家"二字。
凤翼展
上官婉儿从暗渠爬出时,黎明前的寒风正卷起细沙。她手中紧握着半枚熔化的调兵符,铜质符节在掌心烙下烫痕。将作监的外墙爬满薜荔,她踩着墙头的瓦当纵身跃下,腰间的焦尾琴发出轻响——那是用先帝赏赐的桐木所制,琴弦里藏着开启秘库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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