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弯腰捡起信纸,指腹抚过"处置"二字上的水渍,那形状像滴泪,边缘泛着淡褐,分明是陈旧的泪痕。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那是我第一次得知江家有双生女的消息,父亲让我......"
"让你什么?"我打断他,却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铁蹄敲在青石板上,像敲在人心上。
"报——!"侍卫的声音带着破风的惊惶,"边塞八百里加急!匈奴左贤王亲率十万大军,已过居延海!"
慕容煜的脸色瞬间惨白,与我对视的刹那,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愧疚、挣扎、还有一丝决绝。他猛地将信纸塞回暗格,机关"咔嗒"合拢的声响,像极了七年前江府地窖上锁的声音。
"我得立刻进宫。"他抓起案头的兵符,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扬起,"阿楚,等我回来,我一定......"
"不必了。"我转身望向窗外,乌云压城,隐约有雷鸣之声。胎动突然传来,小腹处轻轻踢了一下,像是婴儿在抗议这深夜的惊扰。慕容煜的脚步声在廊下渐远,却在转角处突然顿住,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风卷着落叶扑进书房,案头的信纸被吹得哗哗作响。我拾起那封密信,对着月光细看,发现"江氏"二字被重重划去,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双女皆非江大人血脉,乃胞妹遗孤。"墨迹与落款的朱砂印重叠,显然是后来补写的。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窗外惊雷炸响,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纸上。我摸出袖中的银缕腰牌,与金缕腰牌并在一起,缠枝莲与并蒂莲终于完整,却在雷光中映出暗纹——那是江家祖训的微雕,"忠勇"二字间,赫然藏着"煜"字的变体。
春桃冲进书房时,我正对着暗格出神。她身上沾满雨水,怀中抱着个檀木匣:"娘娘,这是苏姑娘让我转交的,说事关重大......"
匣盖掀开的瞬间,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里面是半块玉佩,与我腰间的双鱼玉佩恰好吻合,而玉佩内侧,刻着与密信同款的朱砂印——原来早在十年前,慕容煜便已知道我与婉柔的身世,并且暗中修改了处置方案。
雨声渐急,我望着案头的《兵法要略》,忽然想起慕容煜曾说过,这本书是他母亲的陪嫁。翻开扉页,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字条,上面是母亲的笔迹:"煜儿亲启,江家双女,望善待之。"
惊雷再次炸响,震得窗纸哗哗作响。我攥紧玉佩,指腹触到上面的凹痕——那是慕容煜日日摩挲留下的痕迹。原来一切并非算计,而是跨越十年的守护,是母亲临终前的托付,是他在权谋与情感间的艰难抉择。
春桃替我披上披风,轻声道:"娘娘,苏姑娘说,边塞的急报来得蹊跷,匈奴近年天灾不断,本无力发动大战......"
我望向窗外,慕容煜的身影已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胎动又起,这次比先前更有力,像是在提醒我,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诡谲,都要为了这个孩子,为了逝去的亲人,查清真相。
指尖抚过密信上的泪痕,我在心底发誓:慕容煜,这一次,我要与你并肩而立,不再做被保护的棋子。无论这封信背后藏着多少秘密,我们都要一起揭开——就像七年前那场大火,你背着我冲出重围时,我死死攥住你盔甲的模样。
雨越下越大,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澎湃的声响。我抱起檀木匣,转身走向密室,腰间的双鱼玉佩与银缕腰牌相撞,发出细碎的清响。这场始于十年前的局,终将在暴雨中迎来新的破局——而我们,会是执棋的人,亦是破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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