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黎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微微发颤,月光透过百叶窗被割成细条,恰好落在那行冷酷的短信上。
她喉间像卡着碎冰,抬头时撞上裴玄澈泛红的眼尾——他方才压制黑衣人时,额角被划开的血痕还在渗血,此刻却连伤口都顾不上,伸手将她的手机接了过去。
“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裴玄澈念出那行字时,尾音带着寒意。
他的拇指重重地碾过手机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扶黎,从便利店监控拍到你们那天起,他们就在等机会。”
林修突然从窗边直起腰,他方才一直贴着玻璃观察楼下的动静,此刻转身时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碎镜片:“两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侧门,车牌套着迷彩罩。”他摸出随身的微型望远镜扫视过去,“司机位有反光,像是装了防窥膜。”
陆总将最后一枚子弹壳塞进垃圾袋,动作停顿了一下:“十分钟前我让酒店经理把消防通道的监控调到了顶楼泳池。”他扯下沾血的湿巾扔进马桶冲走,“但对方既然能混进房间安装烟雾弹干扰器,说明在酒店内部有眼线。”
沈扶黎忽然抓住裴玄澈的手腕。
他的手腕骨节分明,此刻烫得惊人——是方才混战里被防狼喷雾溅到后,用冷水冲过又捂在她手心里的温度。
“老钟楼的约会不能改。”她声音很轻,却像钉子般敲进人心,“如果我们退缩,他们只会更确定我们在怕什么。”
裴玄澈低头看着她,眼尾的血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
他突然低头吻她的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扶黎,等下上了车你坐中间,林修和我在两侧。陆总开车,走内环辅路绕三个路口。”他退后半步,从裤袋里摸出一枚银色纽扣别在她衣领上,“这是微型录音器,我手机开着定位共享。”
林修已经拉开门探出头,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动作依次亮起。
他侧耳听了两秒,冲众人比了个“安全”的手势:“电梯在十楼,楼梯间没人。”
陆总拎起沈扶黎的包搭在臂弯,另一只手虚虚地护着她的后腰:“走楼梯,到负二层停车场。我的车停在B3区最里面,车牌是沪A·88L9G。”
四人鱼贯而出时,沈扶黎闻到走廊里残留的消毒水味——方才警报声引来了酒店保安,此刻应该正在七楼排查。
她跟着裴玄澈的脚步往下走,每一步都数得清楚:十九级台阶,转角处有面穿衣镜,映出裴玄澈绷紧的肩线。
他走在最前面,脊背挺得像把刀,却每隔三秒就侧头确认她的位置。
地下停车场的荧光灯忽明忽暗。
陆总的车是一辆黑色奥迪A8,车身上还沾着傍晚下雨的水渍。
林修先绕车一周检查底盘,确认没有追踪器后拉开后门:“黎姐坐中间。”
裴玄澈先把沈扶黎塞进车里,自己跟着挤进去,手臂牢牢地圈住她的肩膀。
陆总坐进驾驶位时,仪表盘的蓝光映出他紧抿的唇线。
发动机启动的瞬间,林修突然敲了敲前挡风玻璃:“左后方银色迈腾,跟了我们两个路口。”
陆总踩下油门的动作微微停顿,后视镜里那辆车的远光灯闪了闪。
“系好安全带。”他说这话时,车速已经提到了八十码,“扶黎,把录音器声音调大。”
沈扶黎摸出衣领上的纽扣,指尖触到裴玄澈搭在她腰上的手——他的虎口还留着握匕首时的红痕,此刻正随着车速加快微微发颤。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买关东煮,裴玄澈蹲在她脚边系松掉的鞋带,抬头时眼里全是笑意:“黎黎,我小时候总觉得,能保护喜欢的人,是最酷的事。”
老钟楼的尖顶在车窗右侧浮现时,沈扶黎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座建于民国的钟楼外墙爬满常春藤,此刻在夜色里像一团深绿的雾。
陆总将车停在离钟楼五十米的梧桐树下,回头时眉心拧成川字:“玄澈,扶黎,你们先进去。我和林修在外面盯梢。”
裴玄澈推开车门时,风卷着落叶扑进来。
他伸手接住一片枫叶,转身递给沈扶黎:“拿着,等下要是走散了,就把叶子放在第三层的铜钟下。”他的指腹蹭过她的手背,“我数到一百就来找你。”
钟楼的铁门锈得厉害,被裴玄澈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里面的空气带着陈腐的木料味,头顶的老式吊灯晃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钟摆的“滴答”声在穹顶下回荡,沈扶黎数着那声音,跟着裴玄澈往二楼走——他们约好,他查上层,她搜底层。
“扶黎。”裴玄澈在楼梯转角停住,转身捧住她的脸。
他的拇指抹掉她眼下的泪痣,“害怕吗?”
沈扶黎摇头,却将脸往他掌心蹭了蹭:“你上次在片场说,拍动作戏时要是害怕,就想想我在观众席。”她踮脚吻他唇角的血痂,“现在我不怕。”
裴玄澈的喉结动了动,最后用力抱了她一下,才松开手往三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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