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碾过柏油路面的声音像根绷紧的弦。
沈扶黎蜷缩在后座,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尾发青,指尖在键盘上跳跃的速度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副驾上的裴玄澈始终侧头看她,左肩的伤口渗出的血在衬衫上洇开巴掌大的暗斑,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锁在她微抿的唇线上。
“阿黎。”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散了她的专注。
沈扶黎的手指顿了顿,抬头时眼底还浮着未褪的数字代码残影。
“嗯?”
“疼吗?”他伸手碰了碰她发梢,那里还沾着通风管道里的锈水,“刚才在商场,你躲进通风管的时候,管道壁刮破了手背。”
沈扶黎这才发现自己右手背有道浅红的划痕,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笑了笑,把受伤的手塞进裴玄澈掌心:“现在不疼了。”
驾驶座的林修从后视镜里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节在方向盘上轻敲两下:“到了。”
轿车驶入一片废弃的机械停车场,路灯坏了大半,只有角落一盏泛着昏黄的光,照出墙面斑驳的“停”字。
林修拉下手刹的动作很轻,却在寂静里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我去检查周围。”他推开车门,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他压低帽檐,身影很快融进黑暗里,只留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近及远。
裴玄澈立刻俯身查看沈扶黎的伤口,从西装内袋摸出消毒棉片时,指腹擦过她腕间的脉搏——跳得太快了,像揣着只受了惊的鸟。
“还在害怕?”他问,语气却不是疑问。
沈扶黎摇头,指尖重新按上手机屏幕:“我在害怕之前猜对了。”
加密的“光辉未来”系统界面在屏幕上展开,她调出刚破解的文件,文件名是乱码,但内容里“幽影”两个字像把刀,扎得人眼睛生疼。
“陆总三年前就在给幽影汇钱,每笔都是海外账户中转。”她滑动屏幕,交易记录像条毒蛇在眼前游走,“更麻烦的是这个——”她点开一份标着“X计划”的文档,“幽影要在下周的慈善晚会上动手,目标...可能是你。”
裴玄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手指覆上屏幕,指腹压在“裴氏集团”四个字上,力度大得几乎要按碎玻璃:“所以他们在商场装炸弹,是试探?”
“是警告。”沈扶黎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警告我们别再查。但刚才那条短信说‘真正的游戏才开始’,说明他们已经急了。”
停车场外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是林修回来了。
他拉开车门时带进一阵风,帽檐下的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安全。但得抓紧时间,陆总今晚十点要飞巴黎,他办公室的监控十点后会自动清空。”
裴玄澈看了眼腕表——八点四十。
“分头行动。”他转向沈扶黎,拇指摩挲她手背的伤口,“你和我去办公室,林修留车上报备支援。”
林修没说话,只是点头。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垂眸看了眼,又迅速按灭屏幕。
陆氏集团大楼的玻璃幕墙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沈扶黎贴着消防通道的墙根,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三年前她第一次以“cici”身份在地下酒吧唱歌时一样,紧张,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痛快。
“到了。”裴玄澈的呼吸扫过她耳后,温热的,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禁系统的红灯在黑暗里格外刺眼。
沈扶黎摸出随身携带的解码器,金属外壳贴着掌心的温度。
她弯腰对准门禁的卡槽,指尖在键盘上快速输入一串代码——这是她用三个月黑进陆氏内部系统时记下的备用密码。
红灯闪了闪,转为绿色。
“咔嗒”一声,门开了。
办公室里有股冷香,是陆总常用的雪松香薰。
裴玄澈反手锁门,摸出微型手电筒,光束扫过整面墙的保险柜、真皮沙发后的暗格,最后停在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锁孔周围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被人撬过。
“阿黎。”他蹲下身,指尖扣住抽屉边缘,“帮我照着。”
沈扶黎凑过去,手机的光映出抽屉里的东西:半盒雪茄,一本旧相册,还有张银色的存储卡。
裴玄澈的手指刚碰到存储卡,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是巡逻保安的手电筒。
“躲!”
他拽着沈扶黎扑进办公桌后的暗格里,动作太急,她的膝盖撞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气。
裴玄澈立刻用掌心捂住她的嘴,自己背抵着暗格的墙,把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扶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裴玄澈肩伤处渗血的声音——他的衬衫布料吸饱了血,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奇怪,门禁显示有人进来过。”保安的声音就在门外,“老王,你去调监控,我进去看看。”
暗格里的空气突然稀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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