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的指尖在黑屏的手机上重重一叩,金属外壳撞出脆响。
沈扶黎凑过去时只瞥见那团黑雾缭绕的幽灵图案,下一秒屏幕就像被泼了浓墨,彻底暗了下去。
他喉结滚动两下,把手机往裴玄澈怀里一塞,指节因用力泛白:“刚才收到的定位追踪反馈,我们的信号源在别墅监控室被标记了。”
裴玄澈捏着发烫的手机,指腹擦过冰凉的屏幕。
楼上的脚步声还在逼近,混着楼下铁门被踹开的轰鸣,像重锤敲在神经上。
他抬眼时目光扫过沈扶黎攥着防狼喷雾的手——那只手背上的血管因用力微微凸起,像株脆弱却倔强的藤蔓。
“走。”他突然扯住林修的衣袖,另一只手扣住沈扶黎手腕,“从后门的排水渠翻出去,李明断后。”
林修的水果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尖挑开后窗的防盗网。
沈扶黎被裴玄澈半抱半推地送出去时,后颈沾了他温热的呼吸:“别怕,我就在你脚边。”她落地时踩碎了片枯叶,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转头就见裴玄澈单手撑着窗台翻下,黑色西装裤膝头沾了泥,却仍在对她笑——那笑里带着点疯劲,像小时候他们躲在沈家阁楼被管家发现时,他偷偷朝她眨的眼。
四人猫着腰钻进灌木丛时,别墅二楼的灯光突然大亮。
沈扶黎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是林修用水果刀挑碎了监控摄像头。
李明落在最后,他摸出随身带的信号干扰器甩进别墅,红色指示灯在夜色里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他们的通讯会乱三分钟。”他压低声音,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足够我们到车库。”
车载引擎的轰鸣撕开夜色时,沈扶黎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裴玄澈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骨——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后视镜里林修正用匕首割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道三寸长的血口:“刚才翻窗时划的,不打紧。”他扯下沈扶黎递来的纸巾按在伤口上,血立刻渗了一片,“但得尽快找地方处理。”
“三公里外有个废弃仓库。”李明的手指在车载电脑上翻飞,蓝光映得他眼尾发青,“十年前的化工仓库,监控早拆了,地下有防空洞。”他突然顿住,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他们追上来了——定位信号被重置了!”
裴玄澈猛地打方向盘,越野车碾过路边的路沿石,沈扶黎的额头磕在车窗上,疼得倒抽冷气。
他瞥了眼后视镜,三辆黑色轿车的远光灯像野兽的眼睛,正从后方逼近。
“扶黎,帮我调导航到仓库的备用路线。”他声音稳得像块铁,“林修,把干扰器贴在后保险杠上。李明,准备黑了他们的车载系统。”
沈扶黎翻出手机时,屏幕亮起条新消息——是裴玄澈半小时前发的,显示“未发送”:【等下如果走散,去仓库地下二层,我藏了应急包。】她喉头发紧,手指在导航键上按得生疼。
林修贴着后窗把干扰器按上去时,车身猛地一震,后保险杠传来闷响——是对方的车撞上来了。
“干扰生效!”李明突然低喝,“他们的转向灯全乱了,有辆撞隔离带了!”
越野车在弯道处甩出漂亮的漂移,仓库的铁皮大门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裴玄澈一脚刹车,轮胎在地面擦出焦糊味。
沈扶黎刚推开车门,冷风就灌进来,带着铁锈和霉味——是化工仓库特有的气味。
四人冲进大门时,身后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那三辆黑车在百米外急刹,车灯齐刷刷照过来,像要把夜色撕成碎片。
“锁门!”裴玄澈抄起墙角的铁链,和林修一起把大门拴死。
李明已经跑到仓库二楼,把早就准备好的遮光帘拉下来,黑暗瞬间笼罩整个空间。
沈扶黎摸出手机打亮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照见斑驳的“严禁烟火”标语,灰尘在光束里跳舞。
林修扯下染血的纸巾,伤口还在渗血。
沈扶黎翻出应急包的酒精棉,凑近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忍着点。”酒精棉按上去的瞬间,林修的肌肉猛地绷紧,额角青筋直跳,却只是咬着牙说:“谢谢。”
裴玄澈蹲在李明身边看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代码:“资金流向查到了?”
“幽影公司。”李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母,“空壳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半年前开始有大笔资金转入,来源是星辰娱乐的海外账户。”他调出个资金链图谱,箭头像蛛网般蔓延,“最可疑的是,每次转账都在裴氏集团竞标成功后三天。”
裴玄澈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三年前父亲在海边散步的照片——监控室那个男人调出的,正是父亲出事前一周拍的。
当时裴氏刚拿下东南亚港口开发权,三天后父亲的游艇就触礁了。
“他们在针对裴家。”他声音发哑,“而扶黎......”他转头看向正在给林修包扎的沈扶黎,她的发梢垂在肩前,手电筒的光在她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子,“他们为什么连她也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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