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山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砾,如无数根针般抽在陈墨的脸上,那刺痛感清晰可感。
他指尖还残留着苏挽月消散前的温度——那温度正随着她透明的手腕一点点冷却,仿佛生命的热度正从他的指尖悄然流逝。
夜枭尖锐的尖啸划破寂静的夜空,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震得崖石簌簌坠落。
它青灰的骨爪离苏挽月后颈只剩三寸,暗红色的血珠在虚空中画出扭曲咒文,像根细针扎进陈墨的瞳孔,让他的视线瞬间模糊。
"用你的血引动她的巫纹!"林寒山急切地喊道,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滚烫的灵力如滚油般灌进陈墨后背,让陈墨只觉一阵火烧般的炽热。
陈墨这才惊觉自己左手不知何时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苏挽月腕间,那殷红的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抹红刚触到她皮肤,苏挽月后颈的巫纹突然泛起幽蓝,像被风吹动的磷火,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顺着她血管往陈墨指尖倒流,陈墨只觉指尖一阵冰凉。
"咔嚓——"
燕无疆的刀鸣盖过夜枭尖啸,那清脆的刀鸣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界劈开。
陈墨转头的瞬间,看见那柄原本震颤的刀锋突然稳如磐石,刀身上的咒文与苏挽月的巫纹同时迸发金光,那耀眼的金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燕无疆虎口的血珠溅在刀面,竟凝成半枚虎符形状——与陈墨记忆里先皇临终前塞给燕无疆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皇族血脉与巫族封印同根。"燕无疆突然开口,声音里混着两个重叠的音调,一个是他熟悉的沉哑,另一个苍老得像古寺檐角的铜铃,"先皇说过,当虎符与巫纹共鸣,该斩断的不是邪祟,是...是裂隙的锁。"
他话音未落,刀锋已划出半道金弧,那金弧带着凌厉的气势,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夜枭的骨爪在金弧前寸寸崩裂,机械躯体裂开的瞬间,陈墨看见它胸腔里浮起与林寒山道袍下摆相同的云纹——银线绣的太极鱼,正随着夜枭的碎裂缓缓转动,那转动的云纹仿佛有着神秘的魔力。
"原来你才是裂隙的真正钥匙!"燕无疆的刀转向陈墨咽喉,刀尖离他喉结不过半寸,"巫族血脉必须完整!
三百年前被斩断的,今天要续上!"
陈墨的呼吸顿在喉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能看见燕无疆眼底翻涌的血光,那不是杀意,是某种更古老的指令,像刻在骨髓里的碑文。
而苏挽月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她不知何时已完全凝实,后颈的皮肤被她自己撕开一道血口,露出与陈墨心口巫纹完全镜像的印记——左腕的螺旋纹,在她后颈是右旋的。
"双生祭品必须同时献祭!"苏挽月的匕首抵住自己心口,刀刃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突然转向,精准抵住林寒山咽喉,"当年你偷换的是谁的记忆?
是我阿娘的,还是...陈墨的?"
林寒山的瞳孔骤缩,陈墨这才发现他道袍下的锁链正在发烫,锁链末端埋进崖石,泛着幽绿的光——那是契约锁链,三日前林寒山说过,"这锁链锁的是我与裂隙的约,断不得"。
此刻锁链突然收紧,勒得林寒山脖颈泛红,陈墨心口的巫纹却逆向流动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倒着描摹,他只觉心口一阵刺痛。
画面突然涌入他左眼——三百年前的裂隙边缘,穿白衣的巫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她手腕的巫纹与陈墨心口的一模一样。
对面站着年轻的林寒山,道袍未染尘,眉间却凝着化不开的霜。
"这孩子的血脉能镇裂隙,但需与巫女同生共死。"白衣巫女的声音带着陈墨熟悉的沙哑,像苏挽月熬了整夜后的嗓音,"我以命为引,换他活。"
林寒山的剑突然出鞘,剑气扫过的瞬间,巫女的记忆碎片如蝶群纷飞,婴儿的啼哭被截断,巫女的脸渐渐模糊,最后定格在她绝望的眼神里:"你会后悔的...这锁链锁不住因果。"
陈墨从回忆中惊醒,他踉跄后退,后背撞在崖壁上,那冰冷的石壁让他瞬间回神。
他终于明白苏挽月说"我这条命早该没了"时的眼神,明白十年前她替他挡下的那刀为何会在今日反噬——原来从三百年前开始,他们的命就被缝在同一张咒文里,一个引动血脉,一个承受反噬。
"苏挽月!"他扑向她,却见她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
林寒山的喉结抵住刀刃,嘴角却扯出个苦涩的笑:"是你的,小苏。
你阿娘求我保住你,所以...换了她的记忆。"
夜枭的碎骸突然发出刺耳鸣叫,那声音尖锐刺耳,让陈墨的耳朵一阵刺痛。
陈墨转头的刹那,余光瞥见阿九蜷在崖角的身影。
那具原本晶化的躯体正泛着翡翠荧光,山风卷过他颈间的木牌,牌上的山魈图腾竟缓缓抬起前爪,在虚空中划出半道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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