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执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带她们一起去看我们儿时一起去过的地方。”
正说着，两个孩子跑过来，一左一右地抱住父母，晨光中，一家四口的剪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随着水波荡漾开去。
龙舟平稳地行驶在运河上，两岸的景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从北方的苍茫变为江南的秀丽；百里瑾珩趴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岸上往来的商队和稻田。
“爹爹！那是什么？”百里瑾珩突然指着一处水车喊道。
百里执疏放下手中的书卷：“那是灌溉用的水车，江南多用来引水入田。”
百里瑾年也凑过来，小脸贴在窗上：“娘亲！你快看，好大的轮子！”
萧华昭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过来：“过来尝尝这个，江南特产的杨梅。”
两个孩子立刻被鲜红的果子吸引，你一颗我一颗地吃起来，汁水染红了小嘴也不在意。
午后，百里执疏在船舱内处理密信，萧华昭带着孩子们在甲板上赏景，忽然，百里瑾年指着远处惊呼：“娘亲！塔！”
只见运河拐角处，一座七层宝塔耸立在青山之间，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那是金山寺的宝塔。”萧华昭柔声解释，“传说下面压着一条白蛇……”她娓娓讲述着白娘子的故事，两个孩子听得入了迷，直到百里执疏找来，才发现天色已晚。
“都该用晚膳了。”他弯腰抱起已经打哈欠的瑾年，“明日就到姑苏城了，有的是故事听。”
姑苏城的码头上，早有暗卫扮作仆役等候，一行人换乘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拙政园。
“这里好漂亮啊！”瑾年趴在马车的窗边，眼睛都不够用了，亭台楼阁掩映在古树之间，曲桥回廊下锦鲤成群。
晚膳设在临水的听雨轩，正如百里执疏承诺的，桌上摆着正宗的松鼠桂鱼、大闸蟹，还有各色时令鲜蔬。
“爹爹！这个鱼会好吃吗？”百里瑾珩好奇地戳了戳那道造型奇特的桂鱼。
百里执疏忍俊不禁：“你尝尝就知道了。”
萧华昭细心地为女儿拆蟹肉，沾了姜醋喂到她嘴里，小姑娘眯起眼睛，满足地晃着小脚：“好吃！”
“多大的人了，让她自己弄。”百里执疏皱了皱眉说道。
“顺手弄了一下，又不妨事。”萧华昭笑着说，“夫君快些吃吧，赶了一天的路，不饿啊？”
用过晚膳，两个孩子被嬷嬷带去安歇；百里瑾珩一开始还不愿意，还是百里执疏跟他说了什么，他就乖乖的牵着百里瑾年跟着嬷嬷去休息了。
百里执疏携萧华昭漫步在月色下的九曲回廊上，水面的荷花灯随波荡漾，恍若星河倒映。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江南吗？”萧华昭轻声问。
百里执疏握住她的手：“怎么不记得？那时你还是个五岁多的小姑娘，非要闹着我背你过断桥，还有针绣阁，风筝，泼浪鼓……”
“哪有！明明是夫君嫌我走得慢……针绣阁……我们要去扬州看看的呀，玉娘她们每年都有送新的料子来呢。”
“好，都去。”两人相视一笑，十指不自觉地扣紧；夜风送来侍女评弹的曲调，咿咿呀呀地唱着姑苏旧时的爱情故事。
五日后，龙舟抵达此行终点——临安。
比起苏州的精致，临安更多了几分帝都的气派，却又不像金陵，百里执疏特意选了西子湖畔的一处宅院下榻，推窗便能看见雷峰塔的倒影。
“爹爹！我想去游湖！”百里瑾珩一放下自己的小包袱就迫不及待地请求。
“明日一早再去。”百里执疏承诺，“今日先带你们去吃楼外楼的醋鱼。”
用膳时，瑾年对着一盘活灵活现的荷花酥惊叹不已：“娘亲！这个能种吗？”
萧华昭笑着解释：“这是点心，用面做的。”
小姑娘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娘亲，甜的！”
“呸呸呸！爹爹，西湖醋鱼一点也不好吃！”百里瑾珩皱着小脸说道。
“你不是最想吃了吗？”
“书上骗人！”
“哥哥吃荷花酥，荷花酥是甜的～”百里瑾年拿了一个荷花酥递给百里瑾珩，这才让他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一家人租了艘画舫游湖，春日的西湖波光粼粼，远处山色空蒙，近处垂柳依依；百里瑾珩趴在船边，试图捞水中的游鱼；百里瑾年则乖乖靠在萧华昭怀里，听百里执疏讲白堤与苏堤的典故。
“爹爹懂得真多。”小姑娘崇拜地说。
百里执疏刮了刮她的鼻子：“等瑾年再长大一些了，爹爹让夫子教你读更多的书。”
正说笑间，忽见一叶小舟靠近，舟上老翁笑呵呵地递过几枝含苞待放的桃花：“贵人可要买花？今早刚折的。”
“老人家，来几枝。”
百里执疏接过花，将花朵摘了下来，亲自为萧华昭簪在鬓边：“去年答应你的桃花，虽迟了些，但总归没有食言。”
萧华昭抚着花瓣，眼中泛起湿意，去年的承诺，跨越了战火与生死，终于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得以实现。
百里瑾年见状，也闹着要戴花，百里执疏便折了一小朵，别在女儿的发髻上，小姑娘开心地转了个圈，粉色的裙摆也像朵盛开的花。
“爹爹！我也想要要！”百里瑾珩看到她们都戴花，他也要戴。
“男孩子戴什么花？”
“探花郎游街时都是戴花的，我为何不可以？”
百里执疏大笑，将最后一枝桃花插在儿子的衣襟上：“走了，等会儿带你们去灵隐寺许愿！”
画舫缓缓驶向湖心，留下一串欢快的涟漪，春风拂过，吹落几片花瓣，飘飘荡荡地落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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