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裹着腐臭涌进鼻腔时,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手腕上的小幽灵指甲还在往肉里钻,可更让我心悸的是那些贴在耳膜上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砂纸,像浸了水的铃铛,混着苏悦刚才那声"晨哥"的尾音,在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
"抓稳我。"湛瑶的呼吸突然喷在耳尖,带着点薄荷味,是她总含的润喉糖。
我下意识扣住她手腕,触到一片黏湿,不知道是她的汗还是血。
右边传来苏悦压抑的抽气声,她的手指正攥着我衣角,指甲几乎要戳进我腰里——这让我突然想起上周在旧图书馆,她翻到本民国志怪笔记时的兴奋劲,说"晨哥你看,古代人用活人指甲镇邪",现在倒成了她抓着活人的凭证。
小幽灵的手开始扯我后领。
有个凉丝丝的东西擦过耳垂,我猛地偏头,鼻尖撞上湛瑶的发顶。
她的马尾辫散了,碎发扫得我发痒,这种再寻常不过的触感突然让我眼眶发热——原来人在绝境里,连"痒"都会变得珍贵。
"晨哥!"苏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突然拔高,"它们...它们怕声音!"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砸在我脚边,是她刚才握的火柴盒?
磷粉烧起来的蓝光刺破黑暗,我瞥见几个小幽灵的轮廓——它们的腿是飘着的,可胳膊却像溺水的人那样乱抓,那张和苏悦一模一样的脸正在扭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白牙。
"灵能屏障!"湛瑶的手在我掌心翻了个转,指尖迅速掐了个诀,我能感觉到她手腕的血管在跳动,一下比一下快,"苏悦用声波干扰,郭晨...撑住。"
符纸燃烧的焦味突然浓烈起来。
我看见湛瑶另一只手捏着的黄纸腾起橘色火苗,火星子没落地就凝成一道光墙,把我们三个圈在中间。
小幽灵撞上去的瞬间发出尖啸,像被踩扁的唢呐,可下一秒又有更多挤上来,把光墙撞得直晃。
苏悦的喉咙发出低沉的震颤。
她平时说话像雀儿,现在倒像头困兽,从胸腔里滚出嗡鸣。
我看见离她最近的小幽灵突然捂住"耳朵"——它们没有耳朵,只是两只手按在太阳穴位置,半透明的身体上泛起波纹,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机会!
我抽回被缠住的军刺,刀刃上还挂着半团淡灰色的雾气。
借着光墙的微光,我看见那些小幽灵虽然数量多,可单个撞上来时的力道并不比普通成年人强——刚才那只缠我手腕的,可能是因为离得最近才占了先手。
它们的伤口愈合快,但每次被刺中都会颤一下,像被电到似的。
"瑶瑶,屏障能撑多久?"我反手刺向贴在光墙上的小幽灵,军刺穿透它胸口的瞬间,它的"脸"突然变成了食堂打饭的阿姨,张着嘴无声尖叫。
"最多三分钟!"湛瑶的声音发颤,我摸到她指尖的冷汗,"它们在吸我的灵能...符纸快撑不住了!"
苏悦的吼声突然破了个调,变成尖锐的呜咽。
她的指甲更深地掐进我衣角:"晨哥,我...我头晕..."
我心里一沉。
刚才的战斗已经耗了半小时,苏悦的伤口还在渗血,湛瑶的符纸本来就剩半叠,现在又要维持屏障——我们三个的体力都到极限了。
可当我抬头,却看见光墙外的小幽灵正在聚集,像被无形的手攥成个黑球,最中央的位置有团更浓的阴影,正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它们在结阵!"我突然想起上周在废弃实验楼看到的笔记,"古籍里说,怨魂聚到一定数量会形成'阴巢',得...得破了核心!"
湛瑶的指尖在我掌心轻轻一掐:"你想出去?"
"不然等它们结完阵,连屏障都撑不住。"我握紧军刺,能感觉到掌心的汗把刀柄泡得滑溜溜的,"苏悦,等下你用最大的声音吼,打乱它们的节奏;瑶瑶,屏障在我出去后收缩,别浪费灵能。"
"郭晨!"苏悦突然拽住我胳膊,她的手烫得惊人,"你别...别死。"
我没说话,反手拍了拍她手背。
光墙在这时晃了晃,有个小幽灵的手已经穿透进来,指甲擦过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湛瑶突然松开我的手。
我转头,看见她咬破了指尖,在符纸上画了道血线:"三秒后屏障开个口,你抓紧。"
"一。"她的睫毛在火光里颤动。
"二。"苏悦的吼声重新拔高,带着哭腔,像把生锈的刀在磨。
"三!"
符纸"轰"地炸成一片火星。
我弯腰冲了出去,军刺在身前划出半圆,扫开扑过来的小幽灵。
有个东西擦过我的后颈,是湛瑶扔过来的铜钱——她总说这是家传的辟邪物,现在正攥在我手心里,烫得像块炭。
阴巢的核心更近了。
那团阴影里有双绿莹莹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我挥军刺刺过去,却在触到阴影的瞬间被弹开,震得虎口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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