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吓人的是半夜,七把叉惊醒时发现杨十三郎直挺挺站在月光下,左臂的金色匙刃正抵着自己咽喉。
见他醒来,那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挣扎,嘶声道:“……杀了我……”
七把叉一巴掌扇过去:“醒醒!你他妈答应过的,包我一年的烧鹅!”
这一巴掌居然奏效。杨十三郎眼中的金色稍褪,茫然道:“七把叉……?”
“是我!你他娘还记得啊?”
七把叉红着眼眶骂骂咧咧,“老子背着你跑了十几里地,差点被井里的鬼手拖下去!黑猫还咬我!”
他扯开衣领露出后颈伤口,“你看这牙印!”
杨十三郎盯着那个渗血的齿痕,突然伸手触碰。指尖金光流转,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两人同时愣住。
“首座哥……您刚才……”
杨十三郎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我好像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他指向七把叉的胸口,“你这里……有团绿色的火。”
又指向庙外老树,“那棵树里是淡淡的灰雾。”
黑猫从梁上跳下来,优雅地蹲在他脚边。
杨十三郎低头与猫对视:“而你……是盏灯。”
七把叉瞠目结舌:“啥?”
“引魂灯。”
杨十三郎的语调越来越流畅,“守匙人借猫身引路,真正的灯在……”
他忽然皱眉,金色再度漫上瞳孔,“……在死人最多的地方……”
话未说完,他突然栽倒。
七把叉慌忙扶住,发现他左臂的金色正在褪去,但胸口窟窿边缘又扩散了些许。
黑猫轻盈地跳上窗台,回头望着他们。
“得,又要跟着猫大爷跑腿。”
七把叉叹口气,把杨十三郎扛上肩头,“这次最好别又是口井!”
暮色沉沉,黑猫领着他们来到城郊乱葬岗。
坟冢间磷火飘荡,七把叉每走一步都能踩到不知名的骨头。黑猫停在一座无碑坟前,开始用爪子疯狂刨土。
“是这儿?”
七把叉刚放下杨十三郎,就听见土层下传来空洞的回响。
他折了根粗树枝帮忙挖掘,很快触到坚硬物体——
一盏生满铜锈的青铜灯。
灯盏造型古朴,灯座是跪坐的人形,双手高举托着盛油的小碟。
诡异的是,灯芯竟然还在微微发亮,尽管看上去已经燃烧了数百年。
七把叉正要拿起灯,杨十三郎突然厉喝:“别碰!”
已经晚了。
七把叉的手指刚触及灯座,整片坟地突然刮起阴风。
无数苍白手臂破土而出,腐烂的手指抓向他的脚踝!黑猫厉叫着跳开,杨十三郎想上前救人,胸口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窟窿又扩大了。
“首座别过来!”
七把叉抄起树枝猛打那些鬼手,“这玩意怕……”
话没说完,树枝就被拽入地下。
千钧一发之际,杨十三郎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青铜灯上。
血珠落在灯芯的瞬间,爆出刺目金光。鬼手如遭雷击,全部缩回土中。
灯座人形的双眼突然流下两行血泪,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灯里传出:
“血匙……归位……”
七把叉趁机抓起灯,却发现灯座底部刻着行小字:
【以魂为油,以魄为芯,可照幽冥】
杨十三郎盯着那行字,突然笑了:“又来这一套。”
他伸手按在灯芯上,掌心顿时被灼得皮开肉绽七把叉想阻拦,却见他伤口中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光液。
“首座哥!你干什么?!”
“补全自己。”
杨十三郎的声音异常平静,“守匙人说得对,我早就不是活人了。”
金光顺着灯芯流入灯油,原本微弱的火苗骤然蹿高三尺。不可思议的是,杨十三郎胸口的窟窿竟开始缓慢愈合。
七把叉突然明白了什么,颤声道:“你要用这灯……吃掉那些孤魂野鬼?”
“不。”
杨十三郎摇头,“是用它们补我的魂。”
狂风骤起,坟地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无数半透明的影子从坟冢中飘出,被强行拽向青铜灯。
火苗越烧越旺,颜色却从金黄逐渐变成幽绿。
黑猫突然跃上杨十三郎肩头,在他耳边轻声道:“记住,灯燃尽前找到真正的‘引’……”
杨十三郎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话未说完,黑猫已化作一缕青烟钻入灯中。
火苗“啪”地爆出个灯花,映亮了灯座上新浮现的图案:
一把插在心口的钥匙。
幽绿的灯火映照着杨十三郎的脸,他盯着灯座上新浮现的图案——那把插在心口的钥匙,轮廓竟与铜钥匙一模一样。
七把叉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灯邪门得很……咱们要不先回城?”
杨十三郎摇头,手指抚过钥匙刻痕:“灯油撑不到天亮。”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的幽魂被吸入,灯焰虽旺,灯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更诡异的是,那些被吞噬的魂魄在火中扭曲哀嚎,隐约能辨出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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