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把叉呆坐在地,看着杨十三郎胸口的窟窿被金光填满。
但当他踉跄着想去搀扶时,却发现对方的身体依然半透明——只是心脏位置多了把小小的金钥匙虚影。
“首座哥,你这算是……活了?”
杨十三郎低头看自己时隐时现的手掌,突然咳嗽起来。
咳出的不是血,是点点金芒。
“不算。”他擦掉嘴角金渍,“但足够找出最后的真相了。”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燃烧殆尽的引魂灯“咔”地裂成两半,露出灯柱中藏着的一截白骨——
那是半根人类指骨,上面刻着三个蝇头小字:
【调鼎人】
指骨上的刻字在晨光中泛着青灰,杨十三郎将它捏在指间时,耳边骤然响起鼎镬沸腾的轰鸣。
七把叉刚凑近想看,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掀翻——以杨十三郎为圆心,三丈内的野草全部倒伏,形成诡异的放射状纹路。
“首座哥!您身上……”
杨十三郎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拉伸,最终定格成一个手持长勺的佝偻身形。
更骇人的是,四周散落的兵器碎片、铜钱甚至泥土,都开始向他脚下汇聚,在影子周围堆出模糊的鼎形轮廓。
“调鼎人……”他摩挲着指骨,记忆如毒蛇噬心般撕开最后一道屏障——
天眼城垒地下,七尊巨鼎环绕青铜台。
每尊鼎里煮着不同部位的人体:左鼎熬骨,右鼎煎血,中鼎煅魂……而城主手持金勺立于中央,将熬出的“精华”舀给跪在台下的七位影卫分食。
“这才是真正的和羹。”
城主的声音在记忆中回荡,“以万人调一鼎,以百鼎养一匙。”
画面突转。
婴孩被按进沸腾的鼎中,却在触到汤水的瞬间被金勺捞起。
城主割开手腕,将血滴在勺柄眼睛图案上:“从今日起,你就是第九代调鼎人。”
记忆戛然而止。
杨十三郎剧烈喘息,发现指骨不知何时已嵌入自己掌心,伤口处却没有流血,反而渗出金色的汤液。
七把叉的声音仿佛隔着水幕:“首座!你手里……”
摊开手掌,指骨竟融化重组,变成一把寸余长的青铜钥匙。
钥匙柄上睁开一只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杨十三郎的咽喉。
“它在找锁孔。”
七把叉倒退两步,“可身上哪有孔……”
话音未落,杨十三郎突然反手将钥匙刺向自己左眼!
“你疯了?!”
七把叉扑上来阻拦,却见钥匙在触及眼球的瞬间化为流沙,而杨十三郎的左眼瞳孔骤然收缩成锁孔形状。
大地开始震颤。
乱葬岗的坟茔接连塌陷,露出下面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
这些管道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油光,分明是常年输送膏脂形成的包浆。
最粗的那根管道直指城中央——原本天眼塔所在的位置。
“我明白了。”
杨十三郎的左眼锁孔里渗出金液,“天眼塔是假象,真正的核心在地下。”
他指向管道交汇处,“那里有口活鼎。”
七把叉突然想起说书人说的,“难道‘鼎活百日,必食调鼎’的说法是真的?”
黑猫不知从哪窜出来,叼着半片龟甲放在杨十三郎脚边。
龟甲上刻着残缺的卦象,但能辨出“鼎”与“噬”二字。
杨十三郎弯腰拾起龟甲的瞬间,地底传来沉闷的吞咽声。
最近的管道口突然喷出腥臭的黄色雾气,所过之处草木尽腐。
“快跑!”
他拽起七把叉疾退,却见雾气中凝出无数张人脸,齐声诵念:“调鼎不入,大凶——”
黑猫厉叫一声冲进雾中,瞬间被腐蚀得只剩骨架。
骨架却仍向前奔跑,最终撞上一根青铜管,化作青烟钻入缝隙。
管道突然剧烈抖动,喷出的雾气转为血红。
杨十三郎的左眼锁孔疯狂转动,突然锁定七把叉:“你身上有东西。”
“啊?”
“铜钱!红线铜钱!”
七把叉慌忙掏出那枚被斩断的买命钱。杨十三郎夺过铜钱,将残留的红线缠在龟甲上,猛地拍向地面——
龟甲裂开,红线如活物般钻入地缝。数息之后,整片大地如波浪般起伏,管道接连爆裂,喷出腐臭的膏油。
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塌陷区中央缓缓升起一座青铜方台。
台上跪坐着七具身披影卫服饰的干尸,共同托举着一口丈余宽的巨鼎。
鼎身刻满痛苦扭曲的人脸,鼎足竟是三只被压扁的婴孩形状。
鼎盖突然掀开一条缝,伸出十条布满吸盘的惨白触手。
每条触手顶端都长着张人脸,正是历代调鼎人的模样。
“第九代……”触手人脸齐声呢喃,“归位……”
七把叉的水果刀当啷落地,大声喊道,是濒临精神崩溃的那种。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还有完没完了,我糙你们太姥姥……”
“和羹鼎的真身。”
杨十三郎的左眼锁孔流出金血,“或者说……天眼的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