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已毕,关陇大地一片金黄。沉甸甸的麦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远处,农人们正忙着将最后一捆麦子装上牛车,欢笑声随着炊烟一起飘向远方。
曹璟站在未央宫的高台上,双手扶着栏杆,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麦浪。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为他刚毅的面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麦香和泥土的气息,让他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满足感。
"这一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他在心中默默想着,眼前浮现出文臣武将们奔波劳碌的身影。从春耕时的挥汗如雨,到夏耘时的蚊虫叮咬,再到如今秋收的喜悦,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
"主公,宴席已经准备妥当。"身后传来石苞低沉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曹璟的思绪。
曹璟转过身,看见这位身材魁梧的将军正单膝跪地,恭敬地行礼。石苞黝黑的脸上还带着塞外的风霜,铠甲上隐约可见几道新的划痕,显然刚从练兵场赶来。
他快步上前,亲手扶起石苞,笑道:"起来吧,这一年你在陇西练兵,听说连家书都很少写?"
石苞闻言,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赧然,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末将愚钝,只知奉命行事。练兵之事马虎不得,实在抽不开身..."
曹璟突然大笑,笑声在空旷的高台上回荡:"好一个'愚钝'!"他用力拍了拍石苞结实的肩膀,"今日我就要让你这个'愚钝'之人掌五军之重。"
石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低下头去,声音有些发颤:"末将...末将定当肝脑涂地..."
曹璟满意地点点头。他早就注意到石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更欣赏对方随即恢复的平静。这个看似粗犷的汉子,内心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沉稳。
"走吧,别让诸位久等了。"曹璟整了整衣冠,大步向殿内走去。
大殿内灯火通明,文武官员已经按品级入座。丝竹之声悠扬,侍女们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其间。但当曹璟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夏侯霸坐在武将首位,银白的胡须在烛光下微微颤动。这位年过五十的老将看似平静地品着酒,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用力到发白——他敏锐地感觉到,今日这场宴会绝非简单的庆功宴。
"诸位。"曹璟举起酒杯,环视众人。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了片刻,仿佛要看透他们的心思。"这一年来,多亏诸位尽心竭力,才有关陇今日之盛。今日设宴,一是犒赏三军,二是..."
他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到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就连一向沉稳的夏侯玄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
"二是要重新调整关陇防务。"曹璟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他缓步走到夏侯霸面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这位老将深深一揖:"叔祖年高德劭,多年来为曹氏立下汗马功劳。今请叔祖出任凉州刺史,督凉州诸军事。"
"啪"的一声,夏侯霸手中的酒杯落在案几上,琥珀色的酒液溅湿了他绣着暗纹的衣袖。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个被遗忘的老将,没想到...
"老臣...老臣..."夏侯霸的声音哽咽了,多年的委屈与此刻的感动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语塞。
曹璟上前一步,稳稳扶住老人发抖的手臂:"叔祖不必推辞。凉州乃关陇门户,羌胡杂处,非叔祖这等威望不能镇守。"他压低声音,"况且...这也是父亲生前的意思。"
听到最后一句话,夏侯霸的眼中顿时泛起泪光。他颤抖着起身,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老臣...领命。"
另一边,夏侯玄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的边缘。他原以为自己会接掌凉州,毕竟论才干、论资历...正思索间,却听曹璟道:"中书令夏侯玄,加雍州刺史。"
夏侯玄猛地抬头,清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讶异。当他与曹璟意味深长的目光相遇时,忽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是要他在行台与地方之间建立更紧密的联系,为将来...
他迅速收敛心神,起身行礼,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臣必不负所托。"但在低头的瞬间,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个安排,确实比单纯的凉州刺史更符合他的...抱负。
大殿内烛火通明,觥筹交错间,一道道任命诏书接连宣读。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叫到,原本肃穆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将领们交头接耳,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石苞,拜中郎将,掌五军。"
听到自己的名字,石苞猛地抬头,粗犷的面容因激动而微微发红。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又缓缓松开。这个在陇西摸爬滚打多年的汉子,此刻竟觉得喉咙发紧。他想起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不过是个打铁的","粗鄙武夫也配领军"——这些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现在,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石苞靠的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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