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二年冬,洛阳城寒风呼啸,卷着细碎的雪粒狠狠地拍打在廷尉府的高墙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天色阴沉得可怕,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压垮这座象征着律法威严的建筑。
廷尉府大堂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大将军曹璟负手立于堂上,玄色锦袍在风中微微摆动。他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跪伏在地的孙资、刘放、张辑等人。这几个往日里趾高气扬的朝臣,此刻面色惨白如纸,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尔等勾结御史毋丘甸,意图构陷本将军谋反,罪无可赦!"曹璟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一字一句地割在众人心上。他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贾充:"贾充,结案!"
贾充立即躬身应命,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冷笑。他展开早已准备好的竹简,声音洪亮地宣读:"孙资、刘放、张辑等,勾结御史毋丘甸,诬陷大将军谋反,罪证确凿,依律——斩!"
"大将军饶命啊!饶命啊!"孙资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拼命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内格外刺耳。"臣等一时糊涂,受人蛊惑,绝非本意啊!"
刘放也连连磕头,额头已经磕出了血,鲜红的血珠顺着鼻梁滑落。他嘶哑着嗓子喊道:"大将军明鉴!臣等冤枉!都是毋丘甸那厮挑唆......是他威胁我们......"
张辑更是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曹璟冷冷一笑,眼中寒光更甚:"现在喊冤,晚了。"他抬起手轻轻一挥,就像拂去衣袖上的灰尘一般随意。
几名披甲执戟的侍卫立即上前,粗暴地架起三人。孙资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官帽掉落在地,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曹璟!"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擅权专断,排除异己,迟早......"
"拖下去!立刻行刑!"贾充厉声打断,声音中透着迫不及待的兴奋。
侍卫们不由分说地将三人往外拖去。孙资的官靴在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刘放的腰带都被扯断了,张辑则已经完全瘫软,像一摊烂泥般被拖着走。他们的哀嚎声渐渐远去,最终被呼啸的寒风吞没。
廷尉府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噼啪"的爆裂声。曹璟转身望向门外纷飞的雪花,眼神深邃难测。贾充恭敬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鼓声,那是行刑的信号。
廷尉府大牢阴暗潮湿的廷尉府大牢里,毋丘甸跪坐在草席上,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墙角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照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灰败。他盯着地面上的一道裂缝出神,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昨日狱卒们的窃窃私语——孙资、刘放等人都已被处斩,想必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啊......"毋丘甸在心中苦笑。他想起自己当时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的样子,那时还以为能凭着一腔热血改变些什么。如今看来,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毋丘甸的身子不自觉地绷紧了,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只见贾充带着几个侍卫大步走来,官靴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毋丘御史,别来无恙啊?"贾充站在牢门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侍卫立即打开牢门,贾充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从袖中取出一道诏令。
毋丘甸缓缓抬头,目光落在贾充手中的诏书上。他注意到贾充的手指在诏书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欣赏一件战利品。
"大将军念在你父亲往日有功,"贾充拖长了声调,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特地开恩,免你一死。"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毋丘甸紧张的神情,"贬为延县县丞,即刻启程!"
延县!毋丘甸的瞳孔猛地收缩。那里是曹魏的地火油重镇,驻扎着重兵。名义上是贬官,实际上就是要将他软禁在军中,永远隔绝在权力中心之外。他太清楚这种手段了——当年司马懿对付政敌时,用的就是这一招。
贾充见他沉默不语,冷笑道:"怎么?毋丘县丞不满意?还是说......"他俯下身,压低声音道:"你更想像孙资他们一样,去阎王殿上报到?"
毋丘甸感到一阵眩晕,他强撑着直起身子,双手颤抖着接过诏书。粗糙的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臣......领命。"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喉咙。
贾充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侍卫吩咐道:"给他换身衣服,即刻押送出城。"说完又回头瞥了毋丘甸一眼,"对了,大将军特意交代,让你走西门。"
西门——那是处决犯人的刑场所在地。毋丘甸明白,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心存侥幸。他木然地点头,看着贾充扬长而去的背影,耳边还回荡着对方得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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