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驿早已被收拾妥当,朱家本地的几名掌柜都立在馆驿外面迎接,见车队到达,连忙上前拜见请安。
郡丞带着功曹将朱家众人送到馆驿,便上前告辞,并再次替郡守赔罪道:“侯爷一路来舟车劳顿,就请尽快歇息。今日我家郡守着实家中突有急事,不能前来,望侯爷千万勿怪,明日下官请侯爷过府饮宴,一来赔罪,二来也为侯爷和女郎接风洗尘。”
前文说过,颍川郡的郡守姓王,名石,字介之,是太原王氏的嫡长子,也是前文提到过的王梁的父亲。
本来他是计划自己带着下属和自己的长子王梁来迎接朱富贵的,但是家中突然有事来不了了,就让郡丞带着功曹前来迎接。
郡丞算是王郡守的亲信,他心知王家与朱家同属新贵一派,天然立场相同,再加上朱富贵简在帝心,又位列九卿,官职也高于他们,爵位又高于他们,自然只宜交好不宜得罪,故而一路来态度极为良好。
郡丞告罪后,见朱富贵确实态度随和,不像介意此事的样子,便告辞回去复命了。
郡丞离去后,朱七七扶着朱富贵来到他房间坐下,又好奇道:“爹爹,那王郡守家里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总觉得这位郡丞的脸色颇有些奇怪呢?”
朱富贵道:“自是有些缘故的,”他有些累了,见朱七七更加好奇,便示意冷二,“仲望跟七七说说。”
“是。”冷二便道:“那功曹说,王郡守今日不曾前来,只因家中长子突然恶疾暴毙。”
朱七七一惊:“真的?”
冷二点头:“听说王郡守本是要带长子同他们一起前来迎接我们,结果迟迟不曾见到长子前来,便命人去寻,这才知道那王家的大郎君已暴毙。”
朱七七吃惊的问道:“怎么回事?是突发急症还是.....被人给害了?”
郡守可是一郡的长官,家里的郎君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能被害了吧?
冷二道:“听说是突发恶疾,骤然而逝。”
突发恶疾骤然而逝?那就是猝死了?
很多原因都有可能造成猝死,比如急性心肌梗死、主动脉夹层破裂、重症哮喘、过敏性休克,甚至一些隐藏的遗传性疾病,都可能让人骤然之下猝死当场。
想到自己也曾猝死,朱七七唏嘘道:“我听说这位王郎君不过二十多岁,早有才名,却英年早逝,果然世事无常啊。听说他还有妻有子,却不知他这一去,家中的妻儿又该当如何。”
出门在外,每到一处地方,自有下人把提前打听来的地头蛇的消息送到朱富贵和朱七七的桌案前,以便父女二人决定怎么应酬。王郡守是本地的头号地头蛇,其家庭成员信息自然早就报到朱富贵和朱七七面前,所以朱七七不但知道郡守之子有妻有子,还知道他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
冷二也叹息道:“到底是长房嫡长孙,妻儿总会有人照拂的。”
得知这两个年幼的孩子一下子失去了父亲,朱七七心中很不是滋味,怅然长叹道:
“韶华之际,本是奋扬志向,立业扬名之时,却偏横祸骤至,遽尔殒命,足见人寿之脆弱,脆若宣纸,弱如风烛,我等还是当惜时如金,颐养身心,恪守摄生之规是也。”
左右不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那就好好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让自己有一个良好健康的身心吧。
大家见朱七七一脸稚嫩,却偏偏做出这副大人的姿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沈浪更是笑道:“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这等老成姿态。”
朱七七白他一眼:“怎的了,就不许我真的年少老成吗?”
众人闻言更是想笑,看朱七七就像在看一个小北鼻装大人一样,都忍不住露出了老父亲笑。
笑过之后,朱富贵也觉得有些唏嘘,便吩咐冷二今晚准备东西,明天上午跟着朱七七一起到王家去吊唁。
至于他,他是长辈,又是上官,派人过去慰问一下就得了,怎么可能亲自去。
又嘱咐了一下屋子里的各位管事,让他们吩咐下去,既然知道了郡守家郎君新丧,这两日外出采买走动时便要注意,莫要不小心冲撞了。
说了会儿话,众人见朱富贵和朱七七都已是面露疲色,便起身告辞,朱七七也跟着站起来要赶紧回房休息。
朱富贵轻轻抬手:“七七留一下,为父有事要与你说。”
朱七七闻言只好又重新回到座位上跪坐下去。
此刻众人都告辞离去,就连下人们也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父女二人和冷家两兄弟。
见没有外人了,朱七七便开口问道:“什么事啊爹爹。”
朱富贵道:“今日之事,为父有些话要嘱咐与你。”
“今日之事?”朱七七想了想,问道,“可是那郡守家大郎君死的有蹊跷?”
朱富贵轻轻点头:“你冷三叔得知,王家郎君的确是今日骤亡,却不是亡于家中,而是亡于城外道观之中,而且,这王郎君的死因也不太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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