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军侍卫的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已经猜到了结果。
“……李存义服毒自尽了,还留下了一封认罪书!”
果然。
朱元璋眼神晦暗不明,抬眸看向殿外跪着的那个白发老者,以及在晨光下闪烁着金光的丹书铁券。
好一个服毒自尽!
好一封认罪书!
和吕本的死法大同小异。
不愧是将胡惟庸一手提拔上来的老大哥,在心狠手辣方面,做得更绝,也更虚伪。
“陛下!臣愿意用丹书铁券,换二弟秉忠一命,他只是受人怂恿,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还望陛下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善长仿佛没听到亲军侍卫的禀报似的,自说自话地跪地叩首,抬起头来,拂袖擦着眼泪。
“望陛下……恩准呐!”
人都死了还来求情。
谁不称赞一声兄弟情深。
而且李存义都认了罪,又甩了锅给廖永忠这个死透的人,完完全全把李家摘了出去。
胡惟庸震惊地望着在外面伏地痛哭的李善长,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谁死了?”
他不敢相信的问着身边的官员。
李存义又没被关进诏狱里,就在家里好好躺着,并且御医说了要三日才会醒来。
今天亲军侍卫前脚要去拿人,李存义后脚就醒过来自尽了呢?
那他刚才上奏本,想要塑造李存义为了大义揭发廖永忠的形象,还折进去一个毛麒算什么?
哪怕他失败了,但李存义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死啊,不然的话,大家不就都认为,是他指使的李存义卖了廖永忠吗?
还有李存义杀良冒功的事还没查完呢,有时候人死了不代表事情摆平了,只会让人怀疑是有人故意害死李存义,让事情到此为止。
李善长都拿丹书铁券,向陛下跪地求饶了,二人兄弟情深众所周知,总不可能是李善长害了李存义。
那会是谁呢?
好猜难啊!
“李存义怎么会死了呢?”
胡惟庸百思不得其解。
这让刘基都忍不住同情起,这位事到临头,还想自欺欺人的权臣。
当然了,在这种时候刘基是不可能会放过胡惟庸的,只会像当初他离京后,浙东集团和刘家子弟被打压,刨他祖坟想气死他还给他喂药丸一样,找准时机,痛打落水狗。
“丞相大人,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好歹挤几滴眼泪下来,李家人们正看着你呢。”
“看我做什么?”
胡惟庸脱口而出,神色慌张。
可这样的反应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心虚紧张。
李祺同样没有放过胡惟庸,手指着胡惟庸便厉声质问。
“胡丞相,我二叔畏罪自尽了,你满意了吗?”
“……”
胡惟庸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恨不得找颗还魂丹让李存义重新活过来,说清楚廖永忠的事与他无关,再重新死一遍。
李存义死了他满意?
“贤侄你不会是太过伤心,这才胡言乱语吧。”
胡惟庸还给李祺找了个台阶下。
然而,他还是错估了眼前的形势,李祺依旧又憎恨的眼神盯着他,再次质问:“我二叔昨晚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你却不顾他的身体,硬闯我家,还悄悄地拿走了二叔离京前,不知何时写的奏本。”
此话一出,众人一下子发现了盲点。
是啊。
李存义在回京后根本没回李府,直接和廖永忠一样,被邀请入宫赴宴去了。
而廖永忠死了以后,李存义就被气愤的平凉侯打伤了脑袋,陷入了昏迷,御医更是断言,要昏睡三日才能醒来。
那么刚才胡惟庸送上去的那封奏本,不是李存义离京前写的,就是有人假借李存义的名号写的了。
而奏本上写了廖永忠数十条罪状,唯独少了一份包庇下属杀良冒功,这一件与李存义相关的罪状。
谁写的奏本不重要,是不是胡惟庸指使的李存义揭发的廖永忠,在数项罪名落实的眼下,也不再那么重要。
胡惟庸和李存义、廖永忠搅和在一起,故意隐瞒一些罪状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阴暗的角落里藏着一大堆蟑螂。
“子中,秉忠他到底什么时候写的奏本?”
就连朱元璋也没有错过这个绝佳的时机,坐实胡惟庸在这整个事件里,充当着重要角色。
“这……我也不知道。”
胡惟庸想说是李善长给他的。
但他不敢冒这个险,一旦李善长否认,那就坐实了他知情不报的罪名。
他此刻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上当了。
从一开始,李善长就没打算与自己联手,而是在利用他把李家从整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
事件的源头不是廖永忠使用龙凤服饰,有谋逆之心,而是更早!
是从吕本回京当上吏部尚书……不!
胡惟庸神色凛然地看向龙椅上坐着的朱元璋,一个可怖的念头,犹如晴天霹雳般划过脑海,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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