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后颈的藤蔓突然像被泼了冷水般凉下来,那种催促的灼热感退得干干净净。
指尖还悬在激活键上方,控制台的蓝光在掌心投下幽微的影子,像道随时会闭合的门。
“我们不能贸然唤醒它。”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金属。
转头时,赵博士的眼镜滑到鼻尖,镜片上蒙着层雾气——他刚才一直屏息盯着全息星图。
听见我的话,他睫毛颤了颤,手指从星图上挪开,指节在石台上叩出两声:“需要更多信息。如果能找到完整的激活序列……”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突然亮起来,“或许能提前预知唤醒后的连锁反应。”
卢峰的手还扣在我手腕上,此刻突然松了,掌心的冷汗在我皮肤上洇出一片湿痕。
他转身扑向终端机,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快得模糊:“系统有自我保护机制,我得先黑进主程序。”金属外壳的终端机发出蜂鸣,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但外面那群人如果继续用炸药炸入口……”他猛地抬头,“汤姆的小队要是再推进十米,系统会自动销毁核心数据。”
我攥紧了袖口。
汤姆是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派来“保护现场”的安全主管,实际上是来封锁消息的——三天前局长助理在电话里说“别让恐慌蔓延”时,我就该想到他们会来硬的。
现在得让汤姆暂缓行动,但怎么联系他?
卫星信号被遗迹的晶体屏蔽了,对讲机在通道里早就失灵。
“林!”伊芙的声音突然从通道深处炸响,带着电流杂音。
我猛地转头,看见她的战术手电光在石壁上摇晃,光束里有黑影窜过,像群被激怒的蝙蝠。
“这些东西数量翻倍了!”她的呼吸声粗重,“它们……在撞我的电磁屏障!”
终端机前的卢峰手一抖,全息键盘上的代码突然乱成雪花。
赵博士快步走向墙边的监控屏,调出通道的实时画面——幽蓝的晶体壁上,二十多只灰黑色生物正用尖锐的喙撞击伊芙设下的电磁网。
它们的背部长着半透明膜翼,瞳孔是和藤蔓尖端一样的幽蓝色,每撞一次,膜翼就渗出淡紫色液体,在地上腐蚀出青烟。
“它们感应到了星之根的波动。”伊芙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应该是她凑近了对讲机。
我看见她蹲在一块凸起的晶体后,左手按住肩头的旧伤,右手在腰间摸索电磁干扰器的备用电池。
“第一次遇袭时波动还弱,现在……”她的话被一声闷哼打断,一只生物撞破了屏障,膜翼刮过她的战术背心,在防弹纤维上划出火星。
“伊芙!”我冲监控屏喊,喉咙发紧。
她抬头看向镜头,血从耳后淌下来,却扯出个带血的笑:“别担心,这些小家伙怕高频声波。”她摸出个银色圆盘甩向空中,尖锐的蜂鸣声炸响,撞进来的生物突然发出尖叫,膜翼疯狂拍打,撞在晶体壁上摔成一滩紫液。
“干扰器只能撑五分钟。”她的声音又开始模糊,“你们最好快点!”
监控屏突然黑屏。
赵博士拍了拍设备,全息星图跟着闪了两下:“晶体在吸收能量,所有电子设备的寿命都在缩短。”他转身时,后颈的白发被穿堂风掀起,“卢峰,核心数据库的防火墙……”
“破解了!”卢峰突然低吼一声,终端机弹出绿色的确认框。
他的指尖悬在“读取”键上,抬头看我:“里面存着上一代宿主的日志,但加密方式……”他顿了顿,“和你后颈石头的纹路完全吻合。”
我的后颈突然发烫,像被谁按了块烧红的炭。
童年怪梦里的画面又涌上来——粗麻长袍的人站在焦黑的树桩前,手里举着块和我后颈一模一样的石头,说:“钥匙的使命,是选择。”现在终于明白,所谓钥匙,或许就是这块刻着星图纹路的石头,而选择……从来不是按不按那个键,而是要不要在完全了解后果前,把自己变成赌注。
“读。”我摸向后颈,隔着衣领摸到石头的轮廓。
卢峰按下确认键的瞬间,终端机发出蜂鸣,全息屏上跳出一行古文字——是赵博士研究了三个月的遗迹通用语。
“‘当根系触及第三旋臂,宿主需以命为种,引星之根苏醒。’”赵博士的声音突然发抖,他推眼镜的手在抖,“下一条……‘宿主会继承记忆,但无法控制根系方向。它会沿着宿主的执念生长。’”
执念?
我喉咙发紧。
童年每个暴雨夜都会梦见的火雨,每个月圆夜都会听见的“欢迎回家”,原来都是上一代宿主的记忆?
如果我唤醒星之根,它会沿着我的执念蔓延……而我的执念是什么?
是阻止恒星消失,还是……
“轰——”
通道方向传来闷响。
伊芙的战术手电光再次在监控屏上闪烁,这次更暗,像快燃尽的蜡烛。
“屏障撑不住了!”她的声音带着破音,“它们……它们在啃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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