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根烧红的铁丝,正往我耳膜里钻。
我盯着监测屏上扭曲的绿色波形,后颈那片被神经束蹭过的皮肤又开始发烫——和三个月前在火星基地被世界树触须缠住时的麻痒一模一样。
"老林,"卢峰的指尖在终端键盘上敲出残影,"卫星轨道参数同步了。
第二棵的行进轨迹和第一棵完全重叠,误差不超过0.03个天文单位。"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就像...照着同一张地图走过来的。"
我抓起桌上的量子笔,在全息投影里划出两道重叠的轨道线。
蓝色是第一棵世界树的入侵路径,红色是刚检测到的"第二道阴影"。
它们在海王星轨道外交汇的瞬间,投影突然泛起涟漪——是神经网络数据同步进来了。
"频率差异!"伊娃的金发扫过我的手背,她不知何时凑到了投影前,指尖点在两条纠缠的光带间,"看这里,主波峰的振幅差了0.7赫兹。
第一棵的波动更...饥饿。"她的法语口音因为激动变得生硬,"而第二棵的频率更稳定,像在...回应?"
我感觉后槽牙抵得发酸。
三个月前在国际空间站,我看着猎户座α星在0.3秒内从星图上消失,当时以为是世界树在吞噬恒星;两周前破解孢子内的光带信息,以为那是文明记忆的传递;直到此刻——
"它们在交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第一棵在报告进度,第二棵在确认坐标。"全息投影的蓝光映得伊娃的脸发青,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白大褂下摆扫过地上的孢子粉,那些淡金色的颗粒突然集体震颤,顺着她的鞋印排成细小的螺旋。
"林博士!"安娜的声音从实验室另一头劈过来。
这位英国神秘学家正蹲在墙角的监测仪前,她总爱盘起的栗色发髻散了几缕,后颈那道淡粉色的接触痕在红光里格外明显,"情绪共鸣值暴跌。"她转动仪器上的铜制旋钮——那是她坚持用古埃及圣甲虫图腾改造的操作键,"隔离罩开始起作用了。"
我这才注意到,原本在实验室天花板上游走的红色光斑慢了下来。
三天前安娜翻遍大英博物馆的古卷,说"神的信使会因恐惧而暴食",当时伊娃嗤笑她"把科幻写成神话",现在她们却在合作调试这台由神经抑制器和青铜符文阵列组成的"情绪隔离罩"。
"扩张速度减缓19%。"伊娃的终端弹出新数据,她抬头时眼睛发亮,"刚才孢子粉的异常运动...是因为我的恐惧值升到了78!"她猛地扯下脖子上的银十字架——那是她祖母的遗物,"现在降到21,它们的反应弱了!"
"斯隆的加密通信破解了。"卢峰突然插话。
他的衬衫后背洇出深色汗渍,指尖还沾着终端过热留下的焦痕,"火星基地的生物实验室,他们在培育...混合体。"他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穿白大褂的人正往培养舱里注射荧光绿的液体,舱内漂浮着类人形轮廓,皮肤下凸起的脉络和世界树的神经束一模一样。
我感觉胃里像塞进块冰。
上周在联盟会议上,斯隆还举着"星际共存"的演讲稿,说要"让人类成为宇宙的共生者",现在看来,他所谓的"新秩序"是要把人类改造成世界树的宿主。
"已同步给联盟安全局。"卢峰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但斯隆的人渗透了通讯部,他们可能..."
"发。"我打断他。
培养舱里的影子突然转向摄像头,那对泛着紫光的眼睛让我想起汉克日志里的描述:"它们的瞳孔是宇宙的颜色,深到能吸走灵魂。"汉克最后发回的影像里,他的右手已经开始纤维化,指节间钻出细小的藤蔓。
通讯器突然震得掌心发麻。
大卫的脸挤在屏幕里,他以色列人特有的鹰钩鼻几乎贴到镜头上:"林!
联合议会的紧急会议提前了,斯隆的人在说'第二棵世界树是和平使者',他们要投票终止防御计划!"他身后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有人用俄语喊"这是投降书",有人用中文骂"斯隆收了多少孢子"。
"告诉他们看这段。"我把卢峰刚破解的视频推过去,"斯隆的'共生'是让人类变成植物的根。"
大卫的喉结动了动,镜头突然晃了晃,我看见他身后的电子屏上,"赞成票"的数字正在跳动:37,38,39...
"我去堵门。"他突然说,手指抹过屏幕上的血痕——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谁的,"用《联合宪章》第12条,紧急状态下需要三分之二赞成。"镜头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他的声音变得模糊,"林,你们那边...必须找到更硬的证据。"
通讯中断的瞬间,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
警报不知何时停了,红色光斑凝固在天花板上,像滴不肯落下的血。
伊娃碰了碰我的胳膊,她的手凉得惊人:"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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