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背蹭了蹭额角的冷汗,指腹沾到的布料还带着潮意。
后颈的刺痛像根细针,顺着脊椎往脑子深处钻——这是脑波异常波动后的后遗症,我太熟悉了。
可这次不一样,昏迷前那个用我十年前声线说的“你正走向它的中心”,像块烧红的铁,烙在记忆里滋滋作响。
“林?”卢峰的手搭过来时带着凉意,我这才发现自己正攥着口袋里的录音笔,金属外壳在掌心压出月牙形的红印。
他的目光扫过我发白的指节,没说话,只是把温热的马克杯塞进我手里——是我常喝的黑咖啡,加了双倍奶精,他记得我头痛时喝不得太苦。
“给安娜。”我把录音笔推过去,杯沿碰到桌面发出轻响,“分析声纹频率,还有……”喉结动了动,“如果这真的是我自己的声音,那我是不是曾经知道些什么?”
卢峰没接,反而朝我身后抬了抬下巴。
安娜不知何时站在玻璃隔断外,浅金色的发尾沾着机房的静电,正用指节敲着透明隔板——她总说这种隔音玻璃像水族馆的观景窗,我们是被观察的鱼。
现在她的蓝眼睛里没了往日的调侃,指尖叩击的节奏快得像摩尔斯电码。
我走过去时,她直接扯住我袖口把我拽进分析室。
仪器的嗡鸣瞬间裹住耳朵,混合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水味。
“刚收到你昏迷时的脑波数据。”她把平板拍在操作台上,波形图像被雷劈断的电线,“θ波和δ波完全纠缠,这种同步率……”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交叉曲线,“只有同卵双胞胎共享记忆时才会出现。”
“但我没有双胞胎。”我的声音听起来像生锈的齿轮。
安娜没接话,低头调出录音文件。
扩音器里先是刺啦的电流声,接着我的声音飘出来,带着十年前写日志时的平仄:“你以为你在揭开真相,其实你正走向它的中心。”尾音的气声被放大,像有人贴着耳膜呼气。
她的手指悬在“脑波共振模拟器”的启动键上,指节泛白:“这个频率和你三年前在仙女座星团异常区采集的电磁脉冲……”
“匹配。”我替她说完。
三年前那次任务,我们在距离地球230万光年的区域检测到非自然电磁信号,后来被定性为“恒星暗灭”的前兆。
当时我在日志里写:“这不是天体现象,更像某种……呼吸。”
模拟器开始运转时,警报声突然炸响。
卢峰的脸出现在监控屏里,额角沾着碎发,身后的全息星图在他脸上投下蓝紫色的光斑:“林,伊芙破解了玛丽脑内残留的神经信号!”他晃了晃手里的移动硬盘,“我们定位到世界树的能量节点了。”
分析室的门被撞开,伊芙跟着挤进来,发梢还滴着实验室的冷凝水——她总说空调开太猛像在北极做实验。
“太平洋底,马里亚纳海沟东侧。”她调出三维地图,蓝色的海水被剥离,露出深褐色的海底地形,“这里曾是1967年人类第一次记录到异常星图的坐标。”她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当时的观测日志里写,‘星图像被某种根系覆盖’。”
我盯着那个红点,后颈的刺痛突然加剧。
十年前的记忆碎片在眼前闪了闪——白大褂、泛冷光的仪器,还有我自己的声音说“肌肉记忆匹配度97%”。
喉咙发紧,我抓起桌上的定位器:“准备潜水舱,我要去那里。”
“等等。”伊恩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出来,带着英国腔特有的冷硬。
他不知何时站在指挥中心门口,黑色风衣下摆沾着雨水——外面应该下雨了,我竟完全没注意到。
“三天前指挥中心被入侵,用的是你的生物特征码。”他走过来,警徽在领口闪着冷光,“你怎么证明自己没被世界树影响?”
空气突然凝固。
海伦的呼吸声从耳麦里传来,很轻,像怕震碎什么。
李强的手按在腰间的战术枪套上,指节绷得发白——这个中国军人总说“保护”是动词,不是名词。
我摸向耳后的疤,那里还在发烫。
“因为如果我被影响了,”我直视伊恩的灰眼睛,“他们不会让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伊恩没动,目光在我、卢峰、李强之间转了一圈。
最后他扯下警徽拍在桌上:“我跟你们去。但海伦全程监控林的神经活动,李强负责物理防护。”他扫了眼墙上的倒计时,“世界树的蔓延速度比预计快47%,我们只有72小时。”
潜水舱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时,海伦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神经传感器已植入,脑波波动在安全阈值内。”她顿了顿,“不过……”
“说。”
“声呐扫描显示,目标区域的海底地形……”她的键盘声突然变急,“正在变化。十分钟前还是裸露的火山岩,现在……”电流声刺啦响了两下,“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潜水灯刺破黑暗时,我贴在观察窗上的额头沁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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