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科收卷铃响起时，李承嗣的笔尖在答题卡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蝉鸣穿透燥热的空气灌进教室，他望着窗外摇晃的香樟树影，掌心还留着反复摩挲信封时的褶皱感——那封写给谢芳颖的信，此刻正躺在书包夹层发烫。
校门口挤满翘首以盼的家长，横幅上"金榜题名"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李承嗣逆着人流奔跑，运动鞋踩过满地飘落的准考证，汗水浸透后背的瞬间，他终于在马路对面看到了那个身影。
谢芳颖站在梧桐树斑驳的阴影里，褪去了往日的职业套装，一袭淡蓝色连衣裙随着风轻轻摆动。她的发梢别着银色雏菊发卡，正是李承嗣偷偷留在她包里的那枚。看见少年狂奔而来的身影，她攥着信封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在牛皮纸表面掐出细密的痕。
*
"我来了。"李承嗣在她面前刹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他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录取意向书，T大建筑系的烫金字样在阳光下泛着光，"现在，我可以问那个问题了吗？"
周围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家长们举着鲜花涌向来开校门。李承嗣却充耳不闻，他伸手拂去谢芳颖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谢芳颖，我不要等十年、二十年，我现在就想告诉你——"
"我愿意。"谢芳颖将信封塞进他掌心，信纸墨迹未干的字迹洇着泪痕，"从你在樱花树下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就愿意了。"
李承嗣的吻落下来时，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和烈日下的炽热。远处的教学楼顶上，不知哪个班级在抛洒试卷，雪白的纸张如蝶群般掠过他们头顶。谢芳颖环住少年的脖颈，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此起彼伏的"高考结束啦"的呐喊，在盛夏的风里炸开。
人群突然爆发出惊呼。李承嗣笑着将谢芳颖抱起转圈，她裙摆扬起的瞬间，藏在裙角的珍珠耳钉掉落在地，与他校服口袋里的银色书签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很快被淹没在更热烈的欢呼中——有人放起了烟花，绚烂的光火照亮少年少女相视而笑的面庞，也照亮了他们紧握的双手。
暮色渐浓时，李承嗣牵着谢芳颖走过摆满庆祝蛋糕的甜品店。橱窗倒影里，他伸手替她挡住来往的行人，而她仰头看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手机在此时震动，谢芳颖瞥了眼屏幕，陈敏发来的消息停在三天前，而母亲的对话框里，静静躺着新消息："阿颖，妈妈想通了......"
李承嗣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枚简单的银戒："等我大学毕业，换个金的。"他将戒指轻轻套上她的无名指，路灯的光勾勒出少年认真的眉眼，"这次，换我牵着你，走过所有标准答案之外的人生。"
谢芳颖踮脚回吻他，身后的街道渐渐亮起万家灯火。高考结束的狂欢声还在继续，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后记：打破时间刻度的爱
会有人爱上小十二岁的小孩吗？会有在认清现实差距后，仍选择奋不顾身坠入爱河的人吗？你问我，我会说，有的。
三十岁的我，曾以为爱情是职场报表里精准的数字，是相亲市场上匹配的条件，是世俗框架里按部就班的选择题。我习惯用职业套装包裹柔软，用理性面具抵御非议，却在某个寻常的周一早晨，被李承嗣发来的校园地图打乱了所有节奏。
他像一束不合时宜的光，穿透我精心构筑的成人世界。第一次见面时，他注意到我脚上的高跟鞋；送我书签时，他记得爱喝的咖啡；就连我皱眉工作的样子，都成了他眼中特别的风景。这些琐碎的在意，像春日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了我干涸的内心。
我曾无数次想要推开他。裁员风暴席卷而来时，我在办公室隔间里无声流泪；同事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时，我用"表弟"的谎言仓皇掩饰；母亲安排的相亲邀约，更像一记记重锤，提醒着我"该有的人生"。可每当我想要退缩，李承嗣总会带着柑橘香的拥抱出现，用少年人独有的执拗说："我只要你。"
高考倒计时的日子，我们像在钢丝上跳舞。他在深夜的台灯下刷题，我在凌晨的办公室改方案；他用速写勾勒我们的未来，我在流言蜚语中握紧他送的书签。那些隔着屏幕的早安晚安，那些暴雨中不顾一切的相见，渐渐模糊了年龄、身份、世俗的界限。
当他举着录取意向书奔向我时，我忽然明白，爱情从来不是精确的算术题。十二岁的年龄差，在他望向我时眼底的星光里，在我们相扣的掌心里，在共同跨越的质疑与困境中，早已失去了衡量的意义。
如今又是站在一个盛夏晚风里，摸着无名指上的金戒，我终于敢坦诚承认：原来真的存在这样的爱——它无关年龄刻度，不讲利弊权衡，只在两颗心碰撞的瞬间，便绽放出足以照亮余生的光芒。
*
番外：少年答案
第一次在咖啡馆看见她时，阳光正斜斜切过她的肩头。她垂眸修改PPT的样子，像幅被定格的油画——珍珠耳钉在耳际轻轻晃动，眉峰蹙起的弧度，甚至握触控笔时指尖蜷起的角度，都让我屏住了呼吸。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却鬼使神差地在角落坐了三个小时，看着她咖啡杯里的热气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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