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振翅掠过层叠山峦时,晨雾还未散透。
慕星黎坐在鸟背最前端,露水滴在眉骨上,凉意顺着鼻梁爬进眼底。
她垂眸看向腰间晃动的千幻玉牌,幽蓝光晕与云阡润的玉牌相呼应,像两根被同一只手牵着的线。
"小丫头,大长老的玉牌感应可还清晰?"云阡润抱着酒葫芦坐另一侧,酒气混着山风灌进衣襟。
他突然侧头,目光扫过她发间那缕被黑风盗割断的发丝,浓眉又皱成了疙瘩,"方才在客栈,你用的灵泉..."
"是神族的。"慕星黎指尖抚过锦盒,盒身还残留着黑风盗短刀的冷意。
她能感觉到云阡润的视线灼在自己后颈,却没回头——前世被至亲背叛的痛还刻在骨里,有些事,连信任的人也不能急着说。
青鸾的鸣叫声突然变了调。
慕星黎耳尖微动,有若实质的压迫感从前方压下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咽喉。
她抬头,密林深处的雾霭正被某种力量撕开,一道身影负手立在横斜的老松前,广袖垂落如瀑,眉峰似雪,连眼尾那点红痣都冷得像要结冰。
"师尊。"她脱口而出,心跳漏了一拍。
云阡润的酒葫芦"当啷"掉在青鸾背上。
他慌忙翻身下地,酒气裹着灵力炸开来:"大、大长老!
您怎么..."
"退下。"黎玄澈的声音比山风更凉。
云阡润的话被截断在喉咙里,他连滚带爬退到十丈外,酒葫芦滚进腐叶堆,酒液渗出来,在地面染出深褐的痕迹。
慕星黎也下了青鸾。
她望着黎玄澈袖袍下若隐若现的九尾虚影——那是神族血脉苏醒时才会显化的征兆,前世她从未见过。
此刻那九条狐尾在林间扫落残叶,每根毛梢都泛着比月光更冷的光。
"你能活着回来,不错。"黎玄澈开口,目光像淬了冰的剑,"但黑风盗敢截杀千幻弟子,必是得了什么依仗。"他袖袍轻扬,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来,带起的风将慕星黎的裙角撕成碎片,"让本座看看,你是否值得本座多费心思。"
慕星黎瞳孔微缩。
她脚尖点地后跃,发丝被剑气割得乱飞,却在落地时旋身避开要害。
灵泉在识海翻涌,顺着指尖渗入泥土,腐叶下的树根突然暴起缠住她的腰,将她拽向左侧——剑气擦着右肩劈进树干,轰然炸成木屑。
"躲得漂亮。"黎玄澈眼尾未动,指尖却又轻轻一挑,第二道剑气比第一道更快,"但修仙不是躲猫猫。"
慕星黎咬着唇。
前世她被慕华安设计,在秘境里被妖兽撕去半条命时,也这样无力过。
她掌心凝聚灵泉,水龙在指尖成型,却在即将出击时突然散开——若是现在暴露九尾血脉的全力,只会让师尊觉得她藏私;可若藏得太狠,又恐被看轻了资质。
"灵泉化雾。"她低喝一声,水元素在四周凝成薄雾,将自己的身影笼罩。
黎玄澈的剑气穿过雾层,竟在其中分出七道残影,每道都精准锁向她的命门。
慕星黎心下一惊,急退时踩断一根枯枝,声响在林间格外清晰。
"藏拙也要看时机。"黎玄澈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
慕星黎抬头,正见他垂落的广袖扫来,袖中竟裹着漫天星芒——那是神族特有的星陨术。
她咬牙唤出九尾虚影,狐尾扫过之处,星芒被灵泉冲散,却也在她臂弯划出三道血痕。
"比我想得更聪明。"黎玄澈终于抬了眼,眼尾红痣随着目光移动,"知道用灵泉制造幻象迷惑对手,又能借树根地势缓冲剑气。"他的气势突然收得干干净净,仿佛方才的压迫只是错觉,"你已具备拜入本座门下的资格。"
慕星黎怔在原地。
前世她求了慕华安三年才被收入门下,结果换来的是被推下悬崖;此刻听着黎玄澈的话,她喉间发紧,竟说不出一个字。
"还不跪?"云阡润在远处喊了一嗓子,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兴奋。
慕星黎这才反应过来。
她膝盖刚触到落叶,就被一道柔和灵力托住,抬头时正撞进黎玄澈眼底的温色——比雪后初晴的山涧更清透。
他抬手点在她眉心,一道暖热从识海深处漫开,像是有活物在灵泉里游走,所过之处,泉面翻涌成九朵莲花。
"这是神族认主纹。"黎玄澈收回手,广袖垂落遮住指节上的淡青鳞片——那是动用血脉力量的痕迹,"从此你便是本座首徒,千幻神宗的关门小师妹。"
云阡润不知何时摸回近前,酒葫芦重新挂在腰间,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丫头,大长老收徒向来只看血脉资质,上一个被他亲自点眉心的,还是..."
"云长老。"黎玄澈淡淡扫了他一眼。
云阡润立刻捂住嘴,倒退三步,比方才躲剑气时还利索。
归宗的路突然变得轻快。
青鸾载着三人掠过山巅时,慕星黎摸出怀里的信笺——是方才在林间小憩时,一只玄色信鸽扑棱着落在她肩头,脚环上系着柳若烟的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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