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寺的房顶上,来了个钉子户。
那是一只鹳鸟,不知从哪儿看上了大殿屋脊上那个威风凛凛的鸱吻,非要在那上面安家。
它可能觉得,这地段,风水好,视野开阔,属于一线湖景房。
可惜,它没做背景调查。
大殿的顶棚里,还住着一位老邻居。
一条水桶那么粗的大蛇。
这条蛇,在摸鱼寺听了几十年的经,佛法没学会,倒是把和尚们的懒散学了个十成十。
它每年就盼着一件事。
等鹳鸟家的小崽子们刚能扑腾几下翅膀,就慢悠悠地爬过去,一口一个,嘎嘣脆。
这相当于它的年度外卖全家桶。
鹳鸟夫妇每次都哭得惊天动地,在天上盘旋,叫声比方丈念经还悲怆。
可第二年春天,它俩又叼着树枝回来了,像是忘了去年的伤痛,重新开始搞装修。
寺里的和尚净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他甚至开了个盘口,赌今年大蛇什么时候“收外卖”。
这已经是第四个年头。
鹳鸟夫妇兢兢业业地孵蛋、喂食,小鹳鸟们又长到了快出栏的年纪。
这天,老公鹳忽然飞走了。
净空以为它想开了,准备换个地方住。
三天后,老公鹳又飞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肥硕的蛤蟆,继续给老婆孩子加餐。
大蛇的日子过得很有规律,它伸了个懒腰,闻着味儿就从顶棚里钻了出来。
“开饭了。”
它吐着信子,慢悠悠地朝鸟巢滑去。
两只老鹳瞬间炸毛,惊慌地飞上半空,叫声里充满了绝望的“卧槽”。
它们像是拨通了什么神秘电话。
“喂?110吗?不,是911,神兽专线。”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是一只鸟。
一只巨大到不像话的鸟,翅膀展开,几乎遮住了整个摸鱼寺。
那大鸟像是开了氮气加速,带着一股“谁敢不交保护费”的霸气,从云层里一个猛子扎了下来。
它甚至还戴着一副看起来很贵的墨镜。
风声呼啸,净空手里的瓜子都被吹跑了。
“噗嗤。”
一声沉闷的响动,像是西瓜被铁锤砸开。
大鸟的爪子精准地命中了蛇头。
蛇头带着一丝错愕,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在院子里砸了个坑。
大鸟用力过猛,一爪子还把大雄宝殿的屋角给掰下来好几尺。
它嫌弃地甩了甩爪子,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
一张纸片悠悠地从空中飘落。
净空捡起来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神兽除害有限责任公司】账单。除蛇一条,另赠送拆迁服务,承惠纹银三百两。
大鸟理了理并不存在的领结,振翅而去。
两只老鹳跟在它屁股后面,拼命扇着翅膀,看起来像是在护送大佬离场。
可怜的鸟巢,在大佬的冲击波下翻了个底朝天。
两只小鹳鸟,一只当场去世,另一只也摔得七荤八素。
方丈捻着佛珠,对着净空努了努嘴。
“去,积点功德,别老惦记你那盘口。”
净空叹了口气,把那只幸存的小鹳鸟捡起来,放到了钟楼上,还用自己的破碗给它装了点水。
没多久,老鹳夫妇就找了过来。
它们围着自家独苗转了几圈,确认还能用,又对着净空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算你识相”的赞许。
从此,它们就在钟楼上,把这根独苗拉扯大。
两年后,济南府来了个新兵,叫王二愣子。
此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显摆他那百步穿杨的箭法。
这天,他正在辕门下吹牛,恰好看到一只鹳鸟从天上飞过。
那鹳鸟姿态雄健,一看就是被父母精心喂养长大的。
正是当年的幸存者,小强。
王二愣子眼一亮,觉得展示技术的机会来了。
他抄起弓,对着天空就是一箭。
箭矢划破长空,正中小强的大腿。
小强惨叫一声,带着那根箭,歪歪扭扭地飞走了。
王二愣子得意洋洋。
“看见没?哥的箭,带GPS的。”
他不知道,这支箭,鹳鸟一家给记了两年的小本本。
两年后的某一天,王二愣子又在辕门下和人唾沫横飞地吹牛。
天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小强,它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眼神里带着复仇火焰的成年鹳了。
它盘旋了一圈,像是在计算风速和弹道。
然后,它松开了爪子。
那根在它腿上挂了两年的箭,直直地掉了下来,插在王二愣子面前的地上。
王二愣子一愣。
“嘿,这鸟还挺记仇,这是来还东西了?”
他笑着弯腰去拔那支箭。
就在此时,一阵邪风毫无征兆地刮过。
那风来得又急又猛,像是有人在旁边用鼓风机对着吹。
“哐当!”
辕门那两扇沉重的门板,被大风猛地拍上。
王二愣子刚拔出来的箭杆,不偏不倚,被死死夹在了门缝里。
而那锋利的箭头,正对着他的脑门。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缓缓抬头。
箭尖在他的瞳孔里越放越大。
“噗。”
世界安静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小强的父母悄悄收回了疯狂扇动的翅膀,一家三口,深藏功与名。
摸鱼寺里,净空听说了这件奇闻,默默地把那张三百两的账单又拿了出来。
“这售后服务,真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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