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7 章:汗位暗流(回历 646 年冬?哈拉和林)
朔风裹挟着雪粒,如无数冰刃般拍打在斡耳朵大殿的牛皮帐上。窝阔台剧烈的咳嗽声穿透厚重帷幕,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萧虎握着虎符的手掌沁出冷汗,望着御座上日益消瘦的大汗,案头密报上的字迹在摇曳的烛光下忽明忽暗:“贵由以西域商税为饵,与术赤系宗王拔都密会三次”“阔出麾下怯薛军将驻地南移百里,距哈拉和林仅三日急行军路程”“察合台亲率千骑护送失烈门至金顶大帐”。
“萧帅,中书右丞相镇海求见。” 怯薛军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来人官服上的磁石补子泛着冷光,手中的镶玉印玺在昏暗的殿内折射出幽蓝的光:“合罕病情加重,储君之事......”
“太祖遗训,储君需经忽里勒台大会推举。” 萧虎将密报收入袖中,虎符与磁石地砖产生细微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如今最紧要的,是稳住朝局。但你我都清楚,忽里勒台从来不是单纯的选举,而是各方势力的生死博弈。”
三日后,哈拉和林的斡耳朵大殿内挤满权贵,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术赤系宗王拔都的金帐卫队身披锁子甲,环立帐外,腰间弯刀在寒风中泛着森冷的光;察合台系的驼队扬起漫天风雪,浩浩荡荡抵达营地,随行的萨满巫师摇动着镶嵌磁石的铜铃,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而窝阔台系的皇子们早已按势力划分座次,彼此眼神交汇时充满警惕。
贵由率先起身,狼首纹腰带在磁石灯架下泛着幽光,他刻意挺直腰板,试图展现威严:“父亲久病,我身为长子,按蒙古旧俗中的‘长子守业’之说,愿代摄国事。待忽里勒台大会召开,再行推举。” 他身后的怯薛军将领心领神会,同时按住刀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仿佛在无声地威胁着反对者。
“忽里勒台未开,何来代摄?” 阔出的支持者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马奶酒碗剧烈晃动,“按蒙古‘幼子守灶’的传统,合罕若有不测,应由失烈门继承大统!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容置疑!”
“住口!” 察合台拄着雕花权杖颤巍巍站起,这位德高望重的宗王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太祖定下的规矩,是选贤能者为汗,而非单纯依靠出身!” 他浑浊的目光最终落在萧虎身上,“萧帅西征有功,见识广博,说说你的看法?莫要忘了,当年太祖亲征花剌子模,便在忽里勒台大会上定下了‘军功为上’的选举基调。”
萧虎叩首时虎符重重撞击地砖,发出清脆的声响:“臣以为,储君需兼具治国之能与军功威望。如今大元疆域广袤,东起大海,西至钦察草原,北抵北海,南达南海。” 他展开磁石舆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标注着各宗王的势力范围,“西域需善政以安民心,中原要抚民以增税赋,更要防备海都等叛王蠢蠢欲动。唯有能平衡东西道诸王势力,且熟知《大扎撒》与各地律法者,方可担此重任。正如太祖时期,忽里勒台选举出的大汗,无一不是能征善战、善于调和各方矛盾之人。”
议事结束后,萧虎在中书省召集亲信。耶律铸展开密报,纸页间夹着半截波斯商队的通关文牒,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料气息:“贵由用西域商税收买人心,已许诺给术赤系开放更多商路特权。他承诺,若拔都支持他继位,将废除玉龙杰赤至萨莱商道上的半数关卡,这意味着术赤系每年能多获利百万两白银。阔出则暗中与汉地世侯往来,筹集粮草军械,光是真定史氏,就已为他输送了五千石粮食和三百副精铁甲胄。”
“他们都在为忽里勒台铺路。” 萧虎摩挲着虎符上磨损的螭纹,陷入沉思,“传令下去,御史台加强对宗王府邸的监察,尤其是商税流向与兵器铸造。严密监视各条商道,一旦发现异常物资运输,立即上报。”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色严峻,“派人告知忽必烈,让他带着怯薛少年侍卫保护好拖雷系的牧场 —— 那是我们最后的底牌。拖雷系掌控的十万怯薛军,是平衡各方势力的关键力量,绝不能有失。”
与此同时,镇海的府邸密室中,烛火摇曳。色目商人阿卜杜勒献上嵌满猫眼石的琉璃灯,灯光在墙上投射出诡异的光影:“大人,只要支持贵由殿下,我们愿将撒马尔罕商队三年的利润,尽数奉上。贵由殿下承诺,继位后将给予我们垄断中原丝绸贸易的特权。”
“贵由太过刚愎。” 镇海转动着玉印,印面的八思巴文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他若继位,必与察合台系冲突不断,到时商路恐生变故。阔出背后的汉地势力难以掌控,一旦他重用汉臣,推行汉法,我们色目商人的利益将受损。倒是失烈门......” 他的目光落在密信上察合台的印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察合台全力支持,若他继位,或许能成为平衡东西道诸王的棋子,确保商路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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