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玄光倏然而至,仿佛撕裂了时空的幕布。未待光华散尽,陈兴身形已然显现,立于大唐盛世之都——长安的街衢之上。目之所及,楼宇栉比,冠盖云集,车马喧嚣,织锦般铺陈开一派繁华无尽的图景。贩夫走卒、文人雅士、胡商异客,摩肩接踵,言笑晏晏,大唐气象,煊赫非常。
然陈兴无心顾盼此间繁华,眉宇间聚拢着一丝凝重。盖因他深知此行不易,肩负之重任,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彼时,酷吏来俊臣正得圣上恩宠,权倾朝野,其性更是乖张猜忌,门下爪牙遍布,更有甲士护卫,森严难近。欲取其项上人头,犹如探囊取物般渺茫。
故此,陈兴未敢耽搁,甫一落地,便敛去周身异彩,化作寻常游子模样,悄然融入这滚滚红尘。他欲先摸清来俊臣的底细,寻找其喜好或弱点,方能寻得一线生机。于是,他遍访长安城中茶肆酒家,勾栏瓦舍,但凡人多嘴杂之处,皆为所往。
在一间名曰“清风雅座”的茶馆中,陈兴择一临窗雅座落座。耳畔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汇聚一堂,议论之声不绝于耳。陈兴静心听之,如同捕风捉影,试图从纷繁芜杂的信息中,辨别出有价值的片段。
不多时,便闻得临近一桌,几位士子正低声交谈。其中一位士子,面色愤慨,饮下一口粗茶,愤愤然道:“闻那来俊臣,仗圣上之恩宠,在朝中行事乖张,倒行逆施,罗织罪名,陷害忠良。多少股肱之臣,皆为其所害,家破人亡!此等酷吏,天理难容!”
另一位士子闻言,亦是叹息不已,附和道:“此言是真。更兼其性情喜好奢靡,尤好歌舞伎乐。宴请宾客之时,必召当时绝色伶人、舞姬,更有京城名噪一时的乐师,方尽兴致。听说他曾一掷千金,只为求得一曲新乐,或者一舞惊鸿。”
陈兴闻言,心下微动。好歌舞?乐师?此或非其弱点,然或为可乘之机?心念电转间,又闻第三位士子低声言道:“然此人警惕非常,性多猜忌。即便是在府中设宴,亦是甲士环伺,随侍之人皆经严密盘查,稍有异动,便遭酷刑。欲近其身,难如登天啊!”
这几句闲谈,虽只寥寥数语,却如拨云见日,为陈兴指明了方向。暗杀正面突袭,风险太大,且成功率渺茫。但若能利用其喜好,乔装成宫廷伶人或乐师,混入其常出入之所,尤其是宫廷之中,或许能觅得片刻良机。毕竟,来俊臣身为朝廷重臣,出入大内是常有的事。
心中既定,陈兴便再无迟疑。离了茶馆,他并未直接前往宫城,而是开始打探京城中是否有精通宫廷乐艺之人可拜师学艺。一番周折之下,终于打听到在城南一处僻静巷陌中,隐居着一位姓赵的老者。赵老原是宫廷中技艺超群的乐师,后因年迈致仕,隐居于此,谢绝访客。
陈兴寻至赵府门前。小院清幽,古木参天,门扉紧闭,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况味。陈兴深吸一口气,上前叩门。未几,门扉吱呀一声开启,露出一位老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双眼眸锐利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隐秘。
陈兴恭敬行礼,拱手道:“晚辈陈兴,久闻赵老盛名,特来拜访,恳请赵老收留,传授宫廷乐艺。”
赵老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观其气度不凡,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沧桑与坚定,知其并非寻常求学之人。但他并未多问,只淡淡道:“老夫已封琴多年,不问世事。且宫廷乐艺,非三年五载能窥其门径,你非习乐之人,何故求此?”
陈兴知晓不能尽吐实情,只得含糊其辞道:“晚辈… 有故人曾言,人生于世,当习得一门傍身之技。晚辈倾慕宫廷乐艺之风雅,故心向往之。时间紧迫,然晚辈愿倾尽全力,刻苦研习,只求入门,不求精通。”他语气诚恳,态度恭谨,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决绝,让赵老心中微动。
赵老目光在陈兴身上停留了片刻,似在权衡,又似在探究。最终,他似乎从陈兴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与众不同的特质,或者被其执着的诚意所打动。他轻轻颔首,道:“既如此,便随老夫进来吧。然丑话说在前头,宫廷乐艺规矩森严,非儿戏。若学艺不精,莫要怪老夫不留情面。”
陈兴闻言大喜,再次谢过赵老,遂随其进入院中。院内布置雅致,一方石桌,几把石凳,角落处摆放着几张琴台,其上置放着古琴、瑟、琵琶等乐器,虽蒙着一层薄灰,却依旧能看出其材质上乘,制作精良。
自此,陈兴便开始了在赵府的习乐生涯。起初的日子,苦不堪言。乐理之繁复,如同天书,指法之精妙,更是令人眼花缭乱。陈兴从未接触过这些,手指僵硬,拨弄琴弦,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与他想象中的宫廷雅乐相去甚远。
赵老教授严厉,时而纠正其坐姿手型,时而斥责其心浮气躁。陈兴天赋固然不凡,然心中所系乃是重任,如何能完全沉浸于乐艺之中?他一面记诵乐谱,练习指法,一面却在脑海中演练着如何潜入、如何靠近、如何在重重保护中完成刺杀。心中思绪万千,琴音自然难以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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