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者,怀赤诚之心,身负大义。彼时,乔乐师之装,裹自制之利器,其心忐忑,然外显从容,大步而向宫门。
行至门前,甲士森严,目光如炬。为首者,声如洪钟,带警惕之色:“来者何人?欲入宫廷何事?”
陈兴躬身施礼,不卑不亢,答曰:“大人容禀,某乃新募宫廷乐师,今奉召入宫当值。”言罢,呈上伪造之文书,此物虽假,然仿制精妙,寻常难辨。
那甲士接过,细细端详,左看右看,复又摸索纸张纹理,仿佛欲从中挑出甚么差池。陈兴立于其前,心跳如鼓,手心已然沁出薄汗。他面上却维持恭敬,心底却偷偷念叨:快些快些,再不放行,这颗心怕是要蹦出来了!
甲士终究未能察觉端倪,许是文书做得太过逼真,许是今日当值懈怠。他眼神一扫,挥手道:“既是如此,入内罢。”
闻言,陈兴如释重负,悬着的心稍稍落下,面上仍是那副拘谨乐师模样,低头称谢,遂得以踏入那朱墙高瓦之内。
甫一入宫,气息骤变。外间之尘嚣烦扰,尽数隔绝。殿宇之巍峨,金碧之璀璨,雕梁之画栋,无不显露皇室之威仪。陈兴不敢放肆窥探,只低头行走,然眼角余光却未停歇,将周遭环境、路径布局,一一摄入心底。他深知,此乃虎穴,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身份暴露,前功尽弃,乃至身首异处。
宫中侍女太监往来穿梭,禁卫巡逻,步履整齐,眼神警觉。陈兴混迹其间,只觉自己如同一滴墨,试图融入清澈之水,稍有异动,便会漾开痕迹。他敛气凝神,努力模仿旁侧真正宫人行止,唯恐露出一丝破绽。
行不多时,忽闻前方传来阵阵乐声,夹杂着零星笑语。陈兴心中一动,知此处必与宴会相关。他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侧耳倾听。那乐声虽是雅致,却隐隐透着压抑,并非真心欢愉。
他绕过一处回廊,见几名宫婢正忙碌搬运器皿,口中低语。陈兴假装路过,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高。只听其中一人道:“今夜筵席盛大,来大人亦将驾临,咱们可得仔细着,莫要出了岔子。”另一人接道:“可不是?来大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惹他不悦,怕是要吃板子的。”
“来大人?”陈兴心头一凛。果不其然,那恶贼今夜入宫!此消息如一道闪电划过心间,既惊且喜。惊的是那厮位高权重,入宫必有重重护卫;喜的是目标近在咫尺,机会就在今夜!他加快脚步,寻着乐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果见一处宽敞院落,聚集了不少乐师。他们或擦拭乐器,或低声交流,皆身着统一服饰。陈兴上前,寻得管事之人,呈上文书,言明来意。那管事瞥了他一眼,见其模样周正,文书无碍,便随手递过一套崭新乐师服,并指了指角落:“去那边换上,候着差遣。”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想是忙碌所致。
陈兴道谢,退至角落。他飞快地换上乐师服,将自己带来的简陋乐器——实则内藏玄机——小心地安置妥当。目光流转,暗暗观察其他乐师。他们或老或少,神情各异,或麻木,或疲惫,或隐有期待。在这深宫之中,他们不过是点缀繁华的背景。
候宴之时,陈兴随乐师队伍,被引至宴会大殿侧门等候。此地视野开阔,可大致瞥见殿内布置。只见流光溢彩,珠帘轻垂,席位已然摆好,皆是华贵异常。他心中快速勾勒着殿内布局图,计算着从乐师席位到主位、到门口、到殿内柱子间的距离。
“来俊臣的位子,应当在何处?”陈兴心中盘算。若能离得近些,机会便大增。
未几,殿门开启,宾客陆续入场。都是些朝中显贵,衣袂飘飘,冠带熠熠。陈兴随着乐师们垂首站立,余光却紧张地搜寻着。终于,一群簇拥之人步入殿内,为首者,身形不高,却自带一股阴冷气势。正是来俊臣!
他被引至靠近正中、又略偏向舞台的方向落座。陈兴目光定格其身,那张脸,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亦能感受到其上萦绕的戾气与得意。强烈的厌恶感涌上心头,恨不得即刻冲上前去,将其撕碎。然理智死死压制着冲动,现在不是时候,绝不能冲动!
“乐师入场!”管事一声低喝。
陈兴与其他乐师一道,鱼贯而入,于大殿一隅落座。他们的位置,果真离来俊臣的席位不算太远,却也非触手可及。其间隔着数丈距离,更有来俊臣那几名贴身护卫,如同铜墙铁壁般守在其身侧。这些护卫,与其他禁卫不同,眼神更为锋利,气息更为内敛,显然是身手不凡的死士。
乐声响起。陈兴拿起手中乐器,佯作演奏。他指尖拨动琴弦,发出应景的声响,心神却全数凝聚在来俊臣及其护卫身上。他的眼睛,像最精密的仪器,扫描着周围的一切:护卫的站位、巡逻禁卫的频率、殿内的光线变化、以及来俊臣的一举一动。
“他会做什么?何时会有破绽?”陈兴心中焦灼。这宴会看似歌舞升平,实则暗藏杀机。每多一刻,他的暴露风险便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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