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刺骨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混合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和腐败有机物的恶臭,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夜莺的每一寸肌肤,渗透进她的伤口。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左侧肋骨和右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仿佛断裂的骨头在摩擦。
黑暗。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没有声音,只有自己沉重而艰难的喘息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大地肠胃蠕动般的沉闷崩塌余响。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空间只剩下这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虚无。
“宁远…” 一个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般涌回——王磊的怒吼,徽章的碎裂,塔楼的崩塌,还有…宁远扑过来护住她的身影!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不顾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猛地撑起上半身,在黑暗中疯狂地摸索!
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坚硬的金属碎片,然后是潮湿的泥土和粘稠的腐化物。就在她几乎绝望时,指尖碰到了某种温热的、带着微弱起伏的物体——布料下坚实的胸膛!
“宁远!” 夜莺几乎是扑了过去,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颈侧。
微弱的脉搏!虽然缓慢、虚弱,但确实存在!
他还活着!
巨大的、混杂着庆幸与悲伤的洪流冲击着夜莺,让她几乎再次晕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牙齿撕开自己相对完好的作战服内衬衣角,凭借触感在黑暗中摸索宁远的伤势。左臂骨折处明显错位更严重了,肿胀得吓人。她摸到湿冷的血污,来源似乎是后背和侧腹的撕裂伤,还有额头一道深深的豁口,血液已经半凝固。呼吸微弱而急促,体温低得可怕。
夜莺摸索着从自己同样残破的装备腰带上,找到一个仅存的、密封还算完好的小包——里面是几片强效凝血敷料和一小卷生物胶带。她摸索着,笨拙却尽可能精准地将敷料按压在宁远最严重的出血点上,用胶带和撕下的布条勉强固定。至于骨折的手臂,她只能找到两根相对平直的金属残片,用布条紧紧绑缚在手臂两侧,做成最简陋的夹板固定。每一次动作都让她自己的伤口剧痛钻心,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摸索着,她触碰到宁远手边一个冰冷、棱角分明的物体——那枚布满裂痕、彻底黯淡的星火徽章。她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却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
“磊子…” 另一个名字沉重地压在心头。她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开始在周围有限的范围内爬行摸索。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断壁、锋利的岩石边缘、还有那令人作呕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腐化粘液层。
她摸到了染血的星火装甲碎片,一块严重变形的外骨骼护肩(王磊的!),甚至还有半截断裂的、沾满暗红和紫黑污渍的金属管——正是王磊刺入“秩序者”胸口的那一截!碎片散落在一个方向,延伸向更深邃的黑暗,被大量的坍塌金属和岩石掩埋。血迹…在废墟中拖曳出长长的、令人心碎的痕迹,最终消失在冰冷的乱石堆下。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夜莺趴在冰冷的岩石上,脸颊贴着那沾满王磊血迹的金属管,肩膀无声地耸动。深渊的黑暗吞噬了泪水,也吞噬了那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悲伤。夜莺强迫自己抬起头,摸索着找到了自己那台严重损毁的便携探测器。屏幕碎裂,外壳变形,只有侧面的应急灯还能发出微弱的红光。借着这点光,她看清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由扭曲金属、破碎混凝土和嶙峋岩石构成的废墟斜坡底部。头顶是遥不可及的黑暗,隐约能看到更上方崩塌的岩层轮廓。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腐化气息,像无数细小的针,刺激着大脑,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的低语幻听。空间虽然不再剧烈扭曲,但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滞涩感和残留的、混乱的能量余波,皮肤上传来阵阵微弱的针刺感。
“时空回响”爆炸的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骸,堆积成了他们的坟墓。
夜莺的目光被不远处一片相对完整的结构吸引。那是一块巨大的、印有星火标记的弧形金属墙壁,斜插在废墟中,形成了一个勉强可以容身的三角空间,像一座被掩埋了一半的钢铁小屋。这似乎是前哨站某个生活区或小型仓库的残骸。
这是唯一的庇护所!
她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点一点将昏迷的宁远挪向那个角落。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如同跋涉了千里,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将宁远安置在相对干燥的金属墙根下,夜莺自己也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
借着应急灯的红光,她检查自己的装备:
* 粒子手枪:彻底报废,能量核心碎裂。
* 绿光匕首:本体还在,但镶嵌的晶体彻底暗淡,如同凡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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