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内死寂得如同巨兽的腹腔。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粘稠的黑暗中回荡,混合着被“骨灰”侵蚀者那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呻吟。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像冰冷的油脂,包裹着每一个人,只有队员们头盔上微弱的指示灯如同垂死萤火,勾勒出模糊的、惊魂未定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金属锈蚀味、浓重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更加阴冷的、如同无数细小骨灰颗粒悬浮带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败气息。每一次呼吸,即使隔着冰冷的呼吸器,都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刺扎着肺叶。
林衍紧靠着冰冷湿滑的岩壁,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温热的液体正顺着人中缓缓流下。精神深处那道巨大的黑色裂痕,在强行催动感知后,如同被强行撕扯开的伤口,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尖锐幻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冰层碎裂般的悸动。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感,冰冷的逻辑在剧痛中艰难运转——那些“骨灰”对强光和剧烈震动极其敏感!它们在黑暗中并非完全静止,而是如同有生命的尘埃,遵循着某种极其细微的能量轨迹缓缓沉降、附着。
“老张!报告情况!”陈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强行压制的惊惶。他躲在角落,被一个队员用身体护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头儿!”老张的声音从稍远一点的掩体后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沉痛,“小五和山猫……不行了!吴桐……还有口气,但情况很糟!那鬼东西……在啃他的肉!”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有些变调。
啃肉?!
黑暗中传来吴桐更加痛苦、更加绝望的微弱呜咽声,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
“该死!”陈哲低骂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恼怒和损失评估后的冰冷,“其他人呢?装备损失?”
“其他人暂时安全!但强光灯不敢开!夜视仪……在这种能量粉尘干扰下效果很差!”老张的声音充满了憋屈。
黑暗,成了此刻最大的敌人。无法照明,无法有效观察,更无法救治伤员,如同被蒙上眼睛扔进了毒蛇窝!
就在这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火柴划燃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散发着柔和橘红色光芒的火苗,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
是苏晚晴!
她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吴桐倒下的位置附近。此刻,她半跪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一手按在吴桐剧烈抽搐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举在身前。她的指尖,捏着一小截只有寸许长、通体漆黑、仿佛某种鸟类指爪般的干枯物体!那点橘红色的火苗,正是从这干枯指爪的尖端幽幽燃起!
那火苗的光线极其微弱,仅能照亮苏晚晴身周不足一尺的范围,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驱邪般的净化力量!火苗的光芒所及之处,空气中那些飘荡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灰色“骨灰”颗粒,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瞬间被蒸发、净化,化作一缕缕几乎看不见的灰烟消散!
更神奇的是,那橘红色的光芒照射在吴桐身上那些正在疯狂腐蚀他血肉的灰色粉末上时,粉末的侵蚀速度明显减缓了!吴桐痛苦的抽搐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发出断断续续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微弱呻吟。
“苏……苏医生……”吴桐的声音如同蚊蚋,充满了痛苦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别动!收敛心神!”苏晚晴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维持着指尖那点微弱却稳定的橘红火苗,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周围黑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磷光粉尘。火苗的光圈如同一个脆弱却坚定的结界,暂时将致命的“骨灰”隔绝在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那点微弱的橘红光芒上!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老张和其他队员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敬畏。陈哲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更是急剧闪烁,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贪婪!
“那是什么东西?”陈哲的声音透过呼吸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驱秽骨火。”苏晚晴头也不抬,声音冰冷,“一种古老生物的遗蜕,点燃后能净化低阶的规则污秽。能量有限,支撑不了太久。”她的解释言简意赅,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能……能多弄几个吗?”陈哲下意识地追问,声音里带着商人本能的算计。
苏晚晴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那点微弱的光芒,橘红色的光晕在她冷峻的侧脸上跳跃,如同冰冷的火焰。她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这种东西,绝非量产之物。
短暂的、被火苗守护的喘息之机。老张立刻低声指挥还能行动的队员,借助这微弱的光线,迅速检查伤员情况。小五和山猫已经没了气息,身体覆盖着一层灰败的粉末,皮肤干瘪如同木乃伊。吴桐的情况稍好,但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被粉末侵蚀的地方已经呈现出大片灰败、如同被强酸灼烧过的溃烂,深可见骨!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模糊,只是本能地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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