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寒风呼啸而过,吹动着代郡城墙上飘扬的赵国黑色战旗。旗上饰有白色狼头图案,在昏黄的夕阳下显得格外凛冽。城楼上的铜铃随风而鸣,声音清脆而悠长,时刻提醒着边塞军民警惕北方的威胁。
李明衍随赢嘉和李牧走入代郡议事厅。厅内陈设简朴,仅有几案几墩,墙上挂着兽皮地图,显示出边关将领的务实作风。三盏铜灯驱散了室内的昏暗,却也在墙上投下三人摇曳的影子,仿佛战国乱世中挣扎的众生。
议事厅中央是一个精工打造的水池沙盘,再现了代地区域的山川河流。几名士卒将新绘制的龙首山禹工遗迹图纸铺在案上,随即退出,将空间留给三位决策者。
赢嘉着一袭黑底银纹的锦袍,腰束玉带,仍有王室贵族的气度,却又因长期边塞生活而少了几分宫廷的繁琐。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方才开口。
"将军,明衍与我是生死之交,我国的事情,可以告诉他。"赢嘉语气沉稳,眼中闪烁着对李明衍的信任。
李牧身着铁灰色的武士服,腰间佩有青铜剑鞘,铁面冷峻中透着坚毅。他紧抿双唇,眼神锐利如鹰隼,在听到赢嘉的话后,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先生,我接下来讲的,是赵国的底筹"李牧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李明衍正襟危坐,他身着一袭灰白相间的长衫,朴素却不失风度。离开咸阳后的颠簸让他面庞晒得黝黑,却更显坚毅:"将军请讲,明衍以性命保密。"
李牧起身,在室内踱步,铜灯映照下,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乎都承载着边关的岁月风霜:"赵国自长平之战后,元气大伤。四十余万精壮尽丧秦人之手,赵国损失了整整一代人,至今仍很难恢复元气。"
提及长平之战,室内气氛骤然凝重。那场惨剧距今已近四十年,却仍是赵国心头之痛。
李牧继续道:"大敌当前,我赵国又没有足够的兵源。"他压低声音,如同揭示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多年来,我一直在考虑与部分匈奴部落结盟,共同对抗更具威胁的敌人。"
李明衍眉头一挑,吃惊之余又觉在情理之中。李牧所言在当时堪称大逆不道——华夏诸国世代视匈奴为蛮夷,与之结盟几近通敌叛国。然而从纯粹战略角度而言,此举却又无比明智。
李牧注意到李明衍的反应,嘴角微扬:"先生无需惊讶。我赵国自武灵王时代起,便有'胡服骑射'之策。先王深知,若要在北方立足,必须学习游牧民族之长。"
赢嘉补充道:"武灵王远见卓识,我国不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能放下成见,从敌人身上汲取力量。可惜后人不解其意,徒知其表,不知其里。"
李牧伸手指向桌上的舆图,特别是龙首山水网图北部:"如今先生在龙首山的发现,使我看到了与匈奴结盟的实质契机。我军与匈奴出于九原之上,可直插秦国腹地,这正是武灵王当年的战略设想。但一直缺乏与匈奴部落实质性的结合点。而现在..."他的指尖在水网图上轻轻点按,"如果这套水利系统能够复原,不仅能解决我们的水患,还能为草原提供稳定水源,这正是促成联盟的完美契机!"
李明衍望着水池中的图像,思绪万千。禹王的智慧跨越千年,或许早已预见了华夏与异族的长久冲突,并尝试提供一种和平共处的可能。而今天,他们有机会延续这一伟大构想。
"将军的见识令人钦佩,"李明衍诚心赞叹,"不知具体如何实施?"
李牧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赵国强兵源于胡服骑射,现在,我们将进一步推动融合。"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在案上。竹简上密密麻麻记载着一套精密的计划,图文并茂,显然是经年累月的心血。
李明衍凑近查看,只见简上所绘营地构造非比寻常——不仅有兵营、武库、练武场,还规划有农田、牧场、水池。军士们不仅习武,还要从事耕种与放牧。
李牧解释道,声音中透着几分沉重,"十年前,匈奴单于内乱,一支部族不堪其辱,选择南下归降。我见机收编,安置于代北无人区域,以水为媒,训为奇兵。"
他指向竹简上的几处标记:"这些营地已然建立,如今有匈奴勇士三千余,赵人青壮二千,共同训练生活。起初矛盾不断,但随着共同劳作、同甘共苦,逐渐磨合。如今已可同营共练,互通婚姻。他们的子嗣,身兼两族血脉,既有匈奴的骑射天赋,又有华夏的耕战传统,未来将成为独特的一支力量。"
"这支部队,我取名为'金狼军'。"李牧语气中带着罕见的骄傲,"取金灿如赵,狼烈如胡之意。"
夜色中,远处传来断续的狼嚎声,不再显得可怖,反而与边塞的风声融为一体,成为这片土地独特的旋律。
李牧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金狼军乃我赵国底蕴所在。表面上,这支力量为赵国北疆提供防御;实则,若有朝一日邯郸失守,此军可为赵国血脉延续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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