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李白都伏案疾书,时而查阅典籍,时而停笔沉思。叶尘跑遍了翰林院的藏书处,又设法从一位老书吏那里打听到安西都护府最近的几份奏折内容。
申时将至,李白终于放下笔,将诏书工整誊抄在专用黄纸上,又盖上翰林院印。"走吧,去交差。"
李林甫在中书省值房接过诏书,仔细阅读后,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李学士对西域事务倒是熟悉。"
李白不卑不亢:"略知一二。"
李林甫轻哼一声:"且看圣上如何批示。"说罢,拿着诏书往内宫去了。
回到翰林院,李白长舒一口气:"总算没出差错。"
叶尘递上一杯热茶:"公子博闻强记,自然难不倒您。"
李白摇头:"今日若非你及时打听到安西都护府请求增派工匠的奏报,我险些按旧例写成了增派兵士。若真如此,就正中他们下怀了。"
这是李白第一次直接称赞叶尘的功劳。叶尘心中微暖,正想说些什么,忽听院外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绯袍的宦官带着几名侍卫大步走入。
"李白接旨!"
院内所有人立刻跪伏在地。那宦官展开一卷黄绢,尖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待诏李白,才学优长,宜加擢用。特命即日起入值翰林院承旨,专司诗文应制,其余诏敕事务不必经手。钦此。"
李白叩首接旨,脸上却无喜色。待宦官离去,其他学士纷纷上前道贺,眼中却藏着几分怜悯。
"李兄专司诗文,正可大展才华啊。"一位年长的学士意味深长地说。
回到住处,李白将圣旨随手扔在案上,冷笑道:"好个明升暗降!承旨学士听着风光,实则剥夺了我参与机要的权力,把我变成了专写诗词的弄臣!"
叶尘默默沏茶。他知道这是高力士的反击——将李白限定在诗文创作的范围内,排除出政治核心。历史上许多文人都曾遭遇类似处境。
"公子息怒。专司诗文未必是坏事,至少..."
"至少什么?"李白猛地转身,"阿尘,你还不明白吗?他们是要我李白做个供人取乐的词客,而不是治国安邦的良臣!"
叶尘无言以对。李白的抱负确实不止于诗文,但以他的性格,确实难以在复杂的官场中立足。
接下来的日子,李白虽然名义上升了职,实际却日渐边缘化。皇帝召见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命他作诗,也多是娱乐性质的应景之作。更糟糕的是,高力士一党开始散布谣言,说李白的诗中暗含讥讽。
这一日黄昏,叶尘正在整理李白的书案,忽然发现一叠诗稿中有些异样。他仔细检查,发现几处关键诗句被人用极细的笔迹篡改过——原本普通的景物描写变成了可能被解读为讽刺朝政的文字。
"公子!"叶尘急忙拿着诗稿找到正在庭院中独酌的李白,"您看这个。"
李白接过诗稿,在夕阳下仔细辨认,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这不是我的笔迹!有人动了手脚!"
叶尘压低声音:"恐怕是高力士派人所为。若这些诗稿传到圣上手中..."
"好个阴毒的阉人!"李白一拳捶在石桌上,震得酒杯倾倒,"我这就去找圣上说明!"
叶尘连忙拦住:"公子不可!无凭无据,圣上怎会相信?反倒显得您心虚。"
李白冷静下来,思索片刻:"你说得对。但此事不能就此罢休。"
当夜,李白一反常态地没有饮酒作诗,而是早早熄灯就寝。叶尘却注意到,子时刚过,一个黑影就从李白的卧房窗口悄然翻出——正是李白本人,一身夜行装扮。
叶尘犹豫片刻,决定悄悄跟上。李白的身手出乎意料地敏捷,几个起落就翻过了翰林院的后墙,向着皇城方向潜行。叶尘勉强跟上,心中既担心又好奇。
借着月光,他看到李白潜入了秘书省的档案库。约莫半个时辰后,李白又悄然返回,手中多了一卷文书。
回到住处,李白点亮一盏小灯,展开那卷文书。叶尘这才敢现身:"公子..."
李白并不惊讶他的出现,只是示意他靠近:"看,这是高力士指使书吏篡改诗稿的证据。那书吏胆小,留了份底稿。"
叶尘仔细查看,果然是一份详细的指令,要求将李白某些诗中的关键字句进行修改,使其可以被解读为讽刺时政。末尾虽无署名,但盖有一个模糊的私印。
"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李白冷笑:"明日直接面圣,揭穿这阴谋!"
叶尘摇头:"公子三思。这证据虽真,却不足以扳倒高力士。反倒会让人觉得您窥探机密,罪加一等。"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李白阴晴不定的脸上。良久,他长叹一声:"阿尘,你说得对。这朝廷...已无我李白立足之地了。"
这是叶尘第一次听到李白流露出退意。他不知该喜该忧——历史上李白确实会离开长安,但那是经历更大挫折之后的事。
次日,李白称病未去应卯。午后,一位不速之客到访——竟是吴筠道长。
"听闻太白近来不顺,特来探望。"吴筠捋着长须,眼中满是关切。
李白勉强一笑:"多谢道长挂念。不过是些小人作祟,不足挂齿。"
吴筠摇头:"贫道早说过,朝廷非清净之地。以公子的性子..."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
三人饮茶论道,话题渐渐转向老庄哲学。吴筠的谈吐睿智而超脱,连叶尘都听得入迷。临别时,老道士意味深长地说:"太白,有时退一步,方能见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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