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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之上,魔爪隐退,翻腾的污秽光柱缓缓沉入剑冢深渊,留下被撕裂的天空和久久不散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恶臭。劫后余生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座染血的山峰之上。万剑诛魔大阵的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七彩光幕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如同破碎的琉璃穹顶,勉强维系着摇摇欲坠的山门。
天枢峰顶,一片狼藉。崩塌的殿宇废墟冒着黑烟,巨大的黑曜石广场布满深坑与裂纹,凝固发黑的血迹随处可见。幸存的弟子们如同惊弓之鸟,或茫然呆立,或低声啜泣,或拖着伤躯艰难地救助同伴。恐惧与绝望,如同冰冷的雾气,弥漫在劫后余生的空气中。
玉衡子盘膝坐于广场中央唯一一块还算完整的黑曜石上,灰袍破碎,脸色苍白如金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他一手维持着微弱的灵力护罩,护着重伤昏迷、气息奄奄的雷罡与玄玑子。另一手虚按在胸前,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与几乎枯竭的灵力。强行催动万剑诛魔大阵对抗圣主魔爪,又在最后时刻试图接引坠落的秦云,几乎耗尽了他这具化神道体的本源。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死寂的山门,扫过那些失去光彩的年轻面孔,最终投向剑冢深处那片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暗,眼底深处是无尽的疲惫与沉重。
“掌门…”严嵩长老的声音嘶哑,他同样伤势不轻,冰蓝长袍沾染着污血与尘土。他走到玉衡子身边,古板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大阵…撑不了太久了。离火峰阵基近乎全毁,本源枯竭,其余六峰也损耗过巨…若魔孽再次来袭…”
玉衡子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郁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痛。他何尝不知?离火剑魄被夺,大阵根基已损。圣主虽暂时退却,但剑冢深处那不断弥漫的污秽气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再次斩落。
“清点伤亡…救治伤者…”玉衡子的声音干涩而疲惫,“传令各峰,所有元婴期以上长老,即刻前往‘归元殿’!重伤者亦需到场!玄嵩,你暂代主持。”
“是!”严嵩肃然领命,但眼中忧色不减,“掌门,您的伤…”
“无妨。”玉衡子摆摆手,强行提起一丝精神,目光投向山门之外,秦云坠落的方向,以及…那道一同坠落的微弱赤红流光——离火剑魄最后的核心碎片!“还有…找到秦云!还有…离火碎片!”
提到秦云,玉衡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那燃烧着冰火魔焰、如同魔神般撕裂魔爪禁锢的身影,那混合了毁灭与净化的恐怖力量…是福?是祸?他体内的凶煞本源,被离火碎片强行点燃后,究竟变成了何等存在?
“弟子遵命!”严嵩立刻转身,召集尚能行动的执法堂弟子,下达搜寻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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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断线风筝,穿过混乱的能量乱流,越过崩塌的山峦,最终坠向天剑门山门之外,一片被列为绝对禁地的——葬剑谷。
葬剑谷,并非山谷,而是一片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渊。传说此地乃上古大战的最终战场,无数神兵利器在此折断、陨落,其内煞气冲天,剑意狂暴混乱,交织成一片生灵绝迹的死域。裂渊边缘,插满了无数锈迹斑斑、形态各异的残破古剑,如同沉默的墓碑,指向阴沉的天空。
秦云的身影,裹挟着最后一丝黯淡的暗红火星,如同陨石般狠狠砸入裂渊深处那终年不散的灰黑色煞气浓雾之中!
噗通!
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只有一声沉闷的落水声。他并未直接砸在坚硬的地面,而是坠入了裂渊底部,一片粘稠、冰冷、散发着浓郁血腥与金属锈蚀气息的——暗红泥沼!
泥沼仿佛拥有生命,瞬间将秦云的身体吞噬!冰冷刺骨的污秽煞气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钻进他千疮百孔的身体!这煞气不同于幽冥魔气,它更加狂暴、混乱,充满了无数残兵断刃遗留的杀戮意志与不甘怨念!疯狂地冲击、撕扯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与残破的躯体!
“呃…”昏迷中的秦云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体表那层燃烧殆尽的冰火魔焰早已熄灭,露出布满裂痕、焦黑一片的皮肤。道基燃烧带来的灰败死气与污秽魔气残留的侵蚀痕迹交织在一起,让他如同刚从炼狱油锅中捞出的残骸。唯有丹田深处,一点极其微弱、混合了冰冷凶煞与离火灼热气息的奇异“火种”,在污秽煞气的疯狂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顽强地闪烁着。
葬剑谷的煞气,对于任何生灵都是剧毒。但对于此刻的秦云而言,这狂暴混乱的杀戮意志,却仿佛成了某种…养料?或者说,刺激?
嗡——!
沉寂的天刑凶剑,剑柄处的古拙符文在浓烈的煞气刺激下,再次亮起微弱的暗金光芒!一股冰冷霸道的吸力从剑身传出!周围浓郁的血腥煞气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疯狂地朝着秦云的身体、朝着那柄凶剑汇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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