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椒房殿后的荷池浮起薄雾,粉白莲花在月色下轻轻摇曳。苏锦璃斜倚在九曲回廊的美人靠上,看着念璃举着纱网追逐流萤。少女的裙摆扫过廊下的竹席,惊起几串清脆的铜铃响,惊得池中的锦鲤倏然散开,搅碎了满池星辉。
楚君逸提着一盏莲花灯走来,烛火在琉璃灯罩里明明灭灭。"小心着凉。"他将墨色大氅披在她肩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耳垂。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着夜行衣的暗卫单膝跪地,呈上一封用火漆封印的密函。
苏锦璃看着楚君逸展开密函的手骤然收紧,月光落在他骤然凝重的眉峰上。"西北流民暴动,砚书遇袭。"他嗓音低沉如坠寒潭,密函上暗红的血迹刺得人眼眶发疼。苏锦璃霍然起身,大氅滑落在地:"我与你同去。"
当夜,椒房殿灯火通明。念棠捧着西北舆图铺在案上,纤长手指划过险峻的祁连山脉:"叛军据守关隘,粮草补给..."话音未落,念璃抱着药箱冲进来,发间还沾着草屑:"我已备好了金疮药和止血散!"楚君逸正要开口,却见苏锦璃将亲手缝制的护心镜塞进他怀中,铜镜边缘绣着的并蒂莲还带着未干的针脚。
三日后的清晨,楚君逸的御驾即将启程。苏锦璃握着儿子临行前留下的野花,花瓣早已枯萎,却仍倔强地保持着盛放的姿态。念棠将一卷兵书塞进父亲手中:"此乃儿臣整理的西北地形详录,或可一用。"念璃踮脚为父亲系紧披风,眼泪滴在金线绣的蟠龙纹上:"爹爹一定要平安回来。"
目送车队消失在宫门外扬起的烟尘中,苏锦璃转身走向书房。案上整齐码放着楚君逸未批阅完的奏折,她提笔蘸墨,朱批落下时惊觉自己的字迹竟与帝王笔迹渐渐重合。深夜,念棠送来熬好的安神汤,烛光映着她坚毅的眉眼:"母亲歇一歇,政务有我。"
半月后的深夜,快马送来八百里加急战报。苏锦璃展开时,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我军大捷,楚将军身中三箭,幸无大碍"的字迹。她踉跄着扶住桌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念璃举着药箱冲进来,才发现自己掌心已满是血痕。
待楚君逸班师回朝那日,椒房殿前的合欢树开得正盛。苏锦璃隔着重重仪仗望去,只见那人裹着绷带的手臂仍高高举起得胜的军旗,阳光穿透染血的战袍,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金边。念璃哭着扑进父亲怀中,念棠接过染血的兵书,苏锦璃却只是静静走到他面前,伸手拂去他眉间的尘埃。
当夜,楚君逸从怀中掏出块破碎的琉璃镜——正是西域进贡的那面。"突围时护着它,倒救了我一命。"他笑着将碎片拼在苏锦璃掌心,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虽然支离破碎,却依旧完整。
秋风起时,椒房殿的桂花落满石阶。楚砚书归来那日,带回了西北百姓亲手编织的羊毛毡,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念棠的《治国策》在朝堂引发热议,念璃救治的流民已在京城开起药铺。而楚君逸与苏锦璃并肩坐在宫墙之上,看着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将夜空染成温暖的琥珀色。
"你看。"楚君逸忽然指着天际,一轮满月正从宫阙后升起,银辉倾洒在重重宫宇间。苏锦璃倚在他肩头,忽然想起那年江南的铜镜,想起边塞的烽火,想起无数个惊心动魄的瞬间。原来岁月最温柔的馈赠,便是在历经千帆后,仍能与所爱之人共赏这人间清辉,将平凡的时光酿成最醇厚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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