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初雪簌簌落在椒房殿的飞檐上,苏锦璃握着铜炉呵气,看念棠在窗前挥毫写春联。少女笔下龙蛇飞动,"梅绽新蕊千家暖"的墨迹未干,念璃就举着新制的冻疮膏蹦跳着闯进来,发梢还沾着晶莹的雪粒:"母亲快看!用去年的腊梅配了新药方,涂上去热乎乎的!"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楚砚书裹着厚重的裘袍冲进来,斗篷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了一地,怀里却牢牢护着个油纸包:"京郊新出的糖炒栗子,特意留了最香甜的。"他剥开滚烫的栗壳,金黄的果肉喂到苏锦璃嘴边时,她才发现儿子虎口处新添了层薄茧。
楚君逸披着玄色大氅踏雪归来,发间还凝着细小的冰晶。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个蒙着红绸的长形物件。"生辰快乐。"他笑着掀开绸布,露出一架精工细作的檀木屏风,屏面上以银丝镶嵌着江南水乡的景致,连镜坊门前的青石板都雕琢得栩栩如生。
苏锦璃指尖抚过屏风上的细纹,二十多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那时她与楚君逸扮作寻常夫妻藏匿江南,每日路过镜坊时,总会被窗内的铜镜吸引。原来有些承诺,即便隔了岁月长河,仍会在某个雪落无声的日子悄然绽放。
当夜家宴,楚君逸罕见地饮了几杯梅子酒,耳尖泛红地从袖中掏出本泛黄的手札。"当年在江南流亡时写的。"他摩挲着卷角,语气带着几分羞涩,"原以为早丢了,前些日子在库房翻到..."
苏锦璃翻开手札,墨迹已有些晕染,却字字清晰:"今日璃儿在镜坊驻足良久,见她望着铜镜出神的模样,忽觉若能与她白首偕老,纵失江山又何妨。璃儿染了风寒,夜半咳醒,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恨不能替她受苦。"
烛火摇曳中,念棠悄悄捂住了泛红的眼眶,念璃托腮听得入神,楚砚书则默默往父亲酒杯里添了盏温酒。苏锦璃看着身旁眉眼含笑的人,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冷峻的少年将军,原来时光最动人的魔法,便是将剑影刀光都酿成了绕指柔情。
子时将至,楚君逸牵着苏锦璃登上宫墙。满城灯火与漫天星子交相辉映,新落的雪在月光下泛着银辉。"还记得那年在江南,我们挤在小客栈的屋檐下看雪。"楚君逸将她的手捂在掌心,"如今四海升平,却总觉得,最珍贵的还是与你共度的每个寻常日夜。"
苏锦璃靠在他肩头,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惊起栖在梅枝上的寒鸦。那些曾经的生死相随、惊心动魄,都化作了鬓角的白发与眼角的细纹,而眼前的人,依然是当年那个会为她摘星星的少年。
雪越下越大,椒房殿的灯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念棠将新写的诗稿小心收进檀木匣,念璃哼着小调整理药箱,楚砚书则在灯下研究来年的水利图纸。而宫墙上,两袭身影依偎着看雪落无声,他们的故事,仍在这岁岁年年的烟火里,续写着永不褪色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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