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云舒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能发出一丝声响。那两个灰衣探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在下方那片灌木丛边缘徘徊、搜索,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
时间仿佛凝固了。松涛声、鸟鸣声似乎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云舒自己狂乱的心跳和那两个探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其中一个探子拿着罗盘状的东西,眉头紧锁,反复调整着方向,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显得有些烦躁。另一个则警惕地握住了腰间的短刀刀柄,目光如电,不断扫视着云舒藏身的这片大青石区域。
云舒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皮靴上沾染的泥土和草屑,感受到那冰冷视线扫过石面时带来的刺骨寒意。她蜷缩在青石凹陷的阴影里,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只有额角不断沁出的冷汗滑落,滴在粗糙的石面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怎么办?跑?绝对跑不过这两个身手矫健的探子!硬拼?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和半吊子符箓,对付明心还行,对上这种明显见过血的精锐,就是找死!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焦急地扫过四周。身下这块大青石虽然能暂时遮蔽身形,但对方只要再靠近几步,或者换个角度,就能轻易发现她!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
云舒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青石后方不远处,一丛长得异常茂密、几乎有一人高的荆棘丛!那片荆棘刺长而尖利,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天然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屏障。荆棘丛后面,就是更陡峭的山坡和更浓密的树林。
拼了!
就在那个拿着罗盘的探子似乎确定了方位,抬脚朝着大青石这边迈步的瞬间,云舒动了!
她没有选择立刻冲向荆棘丛,那样目标太大。她像一条受到惊吓的壁虎,身体紧贴着粗糙的石面,手脚并用,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作幅度,悄无声息地从青石的另一侧滑了下去!
动作轻盈迅捷,落地时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噗”一声,被松涛声完美掩盖。
“嗯?”那个握刀的探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流波动,猛地转头看向青石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云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紧紧贴住冰冷的岩石背面,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探子狐疑地盯着大青石看了几秒,没发现异常,又侧耳听了听,这才稍稍放松了握刀的手,对着同伴摇了摇头。
云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不再犹豫,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丛荆棘猛扑过去!她没有试图从荆棘上方跃过,那会暴露身形。她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痛苦的方式——贴着地面,从荆棘丛最下方相对稀疏的根部空隙里钻!
“嗤啦——!”
尖利的荆刺瞬间撕裂了她单薄的道袍,狠狠划破了她手臂和腿侧的皮肤,火辣辣的刺痛感传来。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猛冲!
“谁?!”荆棘丛被剧烈晃动的声响终于惊动了探子!两人同时厉喝,短刀瞬间出鞘,寒光闪闪,朝着荆棘丛这边疾扑而来!
云舒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终于在探子扑到荆棘丛前的刹那,狼狈不堪地从另一侧钻了出来!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也顾不上辨别方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回道观!
她拔腿就朝着道观的方向,在崎岖不平的山坡上亡命狂奔!身后,是荆棘被蛮力劈砍、枝叶断裂的刺耳声响和探子愤怒的吼叫:
“站住!”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尖锐的破空声自身后袭来!云舒凭着本能猛地向旁边一扑!
“夺!”一支闪着寒光的弩箭擦着她的肩膀飞过,狠狠钉在她前方一棵松树的树干上,箭尾嗡嗡颤抖!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云舒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像只受惊的兔子在林间疯狂穿梭,利用树木和岩石作为掩护。
“这边!围过去!”探子的呼喝声紧追不舍,如同跗骨之蛆。脚步声、树枝折断声、弩箭破空声在身后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
道观那熟悉的灰瓦飞檐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希望就在眼前!
“快来人啊!有探子!后山有探子!”云舒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奔跑而尖锐变调。
然而,就在她距离道观那低矮的后墙只有不到百步之遥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猛地从道观正门方向传来!那巨大的声浪冲击着耳膜,脚下的地面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是无数战马嘶鸣、铁甲碰撞的铿锵声、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伴随着兵刃出鞘的刺耳摩擦声和一声冷酷到极致的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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