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的日子,在压抑、药味和每日取血的折磨中缓慢流逝。云舒的脸色愈发苍白,如同易碎的薄瓷,只有那双眼睛,在疲惫深处,燃烧着越来越冷静和锐利的光芒。
春喜成了她黑暗中唯一的触角。小宫女凭借着在宫中底层磨砺出的机敏和小心,小心翼翼地执行着云舒的吩咐。
“娘娘,”这日午后,趁着王太医去太医院“斟酌”药方的间隙,春喜溜进内殿,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奴婢查到了!那用过的金针,王太医每次取血后,都会用一方特制的黑色绸布小心包好,然后……然后他并没有交给药童处理,而是……贴身收着!奴婢亲眼看见他塞进了自己官袍的内袋里!”
贴身收着用过的金针?!云舒的瞳孔微微一缩。这绝不正常!金针沾染了人血,尤其还是每日取出的“心头精血”,按规矩必须特殊处理,王太医此举必有古怪!难道……他取血另有所图?并非仅仅是为了那碗诡异的药?
“还有那个小荷,”春喜继续道,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奴婢昨日‘不小心’把一盒新得的胭脂掉在她扫洒的廊下,借着捡东西的功夫跟她搭上了话。她胆子很小,不太敢说。但奴婢旁敲侧击,提到钦天监,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只含含糊糊地说……说太后娘娘前几日确实召见过监正大人,还……还让护国寺的方丈大师,在佛堂秘密开坛做了好几天法事……好像……好像是为了什么……‘镇物’?而且……而且好像还跟‘血光’有关!”
镇物?血光?云舒的心猛地一沉!太后的动作果然不止于朝堂!她在借助玄门和佛门的力量!用她的血做法事?还是……为了那片逆鳞?或者……两者皆是?!
“做得好,春喜。”云舒低声赞许,心中却警铃大作。太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她必须尽快弄清楚王太医私藏金针的目的和太后法事的真相!
然而,椒房殿内外被王太医和太后的眼线盯得如同铁桶,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想要深查,难如登天。
就在云舒苦思对策之际——
“喵呜~”
一声慵懒的猫叫在殿门口响起。
只见椒房殿的“常客”,那只体型硕大的橘猫,不知何时溜达了进来。它似乎刚在御膳房饱餐了一顿,肚子圆滚滚的,迈着优雅的猫步,径直走到云舒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裙角,然后就地一躺,露出柔软的肚皮,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看着这只没心没肺、在深宫漩涡中依旧活得滋润的御猫,云舒心中一动。一个大胆而荒谬的计划瞬间浮上心头。
“橘胖,”云舒蹲下身,轻轻挠了挠橘猫的下巴(这是它最享受的地方),声音压得极低,“帮个忙好不好?”
橘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呼噜声更响了。
云舒从袖中(她设法藏了一点)摸出一个小巧的、几乎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用油纸包好的烤红薯碎块。这是她之前让春喜偷偷留下的。
她将烤红薯碎块凑到橘猫鼻子前。浓郁的甜香瞬间吸引了橘猫的注意,它立刻睁开了圆溜溜的猫眼,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
“想吃吗?”云舒的声音带着诱惑,“帮我……去听听王太医回来后会说什么……特别是……关于金针的……回来告诉我,这个就给你。”
橘猫似乎听懂了“烤红薯”的关键词,又或许只是被食物吸引。它“喵”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叼起云舒手中的小油纸包,然后迈着轻快的猫步,无声无息地溜出了殿门,朝着王太医通常回来的方向,消失在廊柱的阴影里。
“娘娘……这……这能行吗?”春喜看得目瞪口呆。
“死马当活马医。”云舒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决绝。这只猫通人性,又深得太后的“喜爱”(佛珠事件后,太后似乎对它有所忌惮),或许……真能成为意想不到的耳目。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云舒表面平静地坐在绣墩上翻看一本道经(用来麻痹可能的眼线),心中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大约一炷香后。
“喵呜~”橘猫那熟悉的、带着点慵懒和得意的叫声再次响起。
只见它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来了,嘴里叼着的油纸包已经不见了,显然美食已经下肚。它走到云舒脚边,仰起头,用那双碧绿的猫眼看着她,然后……极其拟人化地,抬起一只前爪,指向殿外王太医厢房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轻微的、类似模仿人语的“咕噜……针……藏……匣……咕噜……”的声音!同时,它还用爪子在自己毛茸茸的肚皮上比划了一个“方形”的动作!
云舒和春喜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橘猫……它真的听懂了!它在模仿!它在说——针!藏!匣!方形!
王太医的金针,藏在一个方形的匣子里!而且就在他的厢房里!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疑虑!这只猫,简直是天赐的帮手!
“好橘胖!真棒!”云舒立刻又掏出一小块烤红薯碎屑奖励它。橘猫心满意足地叼着,跑到角落享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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