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时间也一同凝固。只有墙壁高处那碗口大小的透气孔,昭示着外面日光的流转。明与暗的交界处,尘埃在微弱的光束中缓缓浮动。
云舒盘膝坐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如同入定的石佛。她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趋于平稳,不再像之前那般紊乱欲绝。掌心那几片暗金与暗红交织的龙鳞碎屑,被她紧紧扣住,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
体内的状况依旧凶险。龙鳞的洪荒凶煞与邪瓶的阴毒怨煞,如同两条被强行束缚在狭窄河道里的恶龙,在她脆弱的经脉中奔流冲撞,每一次灵力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道基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痛楚。
但,那几片沾染了她特殊精血的龙鳞碎屑,此刻却成了最关键的“锚点”和“泄洪口”。她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如同最精密的匠人,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两股狂暴的邪煞之力,一丝一缕地导入掌心的碎鳞之中。碎鳞如同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这些力量,其表面的暗金与暗红光泽愈发深沉妖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且消耗心力的过程。冷汗浸透了她的内衫,紧贴着冰冷的地面。锁灵链的禁锢之力如同冰冷的毒蛇,不断侵蚀着她本就微薄的灵力,加剧着痛苦。她必须分出部分心神对抗锁链的压制,维持着那微妙的平衡,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只有一炷香。
哒…哒…哒…
熟悉的、带着一种刻意放轻却难掩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死寂的牢狱通道中响起。
来了!
云舒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微微转动。她缓缓地、几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体内那被暂时压制的狂暴煞气,小心翼翼地收敛、隐藏,只留下表面那因取血和封印邪瓶而造成的、真实不虚的虚弱与创伤。她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萎靡,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倒下。
沉重的铁门外,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接着是锁链被解开的哗啦声响。
哐当!
牢门被粗暴地推开。
昏黄摇曳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狭小的囚室,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来人的身影。
正是王太医!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便服,外面罩着一件不起眼的斗篷,帽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在火光下闪烁着贪婪、急切和一丝恐惧的浑浊老眼,云舒绝不会认错。他手中提着一个特制的、散发着寒气的玉盒,盒盖开启着,里面静静躺着数十根长短不一、闪烁着幽冷光芒的——金针!
在他身后,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眼神凶悍的慈宁宫心腹侍卫,如同两尊门神,堵住了牢门。
“皇后娘娘,”王太医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恭敬,却难掩其中的急迫和一丝颤抖,“太后娘娘……忧心陛下龙体。那‘药引’……一日不可断。微臣……奉命前来取血。”
他嘴上说着奉命,目光却如同饿狼般死死盯着蜷缩在角落、气息奄奄的云舒,特别是她那只被锁灵链禁锢、红肿未消的手!那眼神,充满了对“材料”的贪婪,再无半分医者的仁心。
云舒缓缓抬起头,火光映照下,她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眼神黯淡,充满了绝望和认命般的疲惫。她没有说话,只是虚弱地将那只被锁链禁锢的手,微微向前伸了伸,仿佛已经放弃了抵抗。
王太医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如释重负!他立刻上前一步,蹲下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寒气森森的玉盒。冰冷的寒气弥漫开来。
他熟练地捻起一根最长的、针尖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金针,目光锁定云舒手腕内侧的命脉之处——那是取“心头精血”最直接、也最痛苦的位置!
“娘娘,得罪了。”王太医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金针毫不犹豫地朝着云舒手腕狠狠刺下!他要一次性取够足够的血!太后催得太急了!那邪瓶的躁动……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就在那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针尖即将刺破云舒皮肤的瞬间——
异变陡生!
蜷缩在角落、看似虚弱不堪的云舒,眼中猛地爆发出两道如同实质般的寒芒!那寒芒深处,一点暗金与暗红交织的凶戾之光骤然亮起!
她那只被锁链禁锢、看似无力垂落的手,此刻却快如闪电般反手一抓!竟精准无比地扣住了王太医持针的手腕!
“什么?!”王太医大惊失色!他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洪荒凶煞与阴毒怨念的诡异力量,如同钢钳般瞬间锁死了他的手腕!那力量之霸道,远超他的想象!他试图挣脱,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箍住,剧痛钻心!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就在他手腕被扣住的刹那,他体内修炼多年、用于滋养和操控那邪瓶的一丝本源阴气,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剧烈地躁动起来,不受控制地朝着被扣住的手腕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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